相允凝深吸了一口气。
他默然片刻,在小猫头顶上亲了一下,然后将神魂体的小橘猫留在了听栖的识海之中。
小橘猫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心里总有个什么声音一直在提醒着他什么,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等着他快点醒来确认一样,然而每次将将要醒来之时,就有一股温和而不容拒绝的力量强行让他放松下来,然后继续陷入沉眠。
听栖有点想不起来这人是谁,只是每次将将醒来之际,总是能听见那人用磁性又好听的嗓音轻轻在他耳边响起,只是内容大多都是哄他继续睡觉之类的。
听栖意识浮浮沉沉之际不免有些生气,可是那股力量又熟悉得令他心安,一直在提醒着他那个他迫切想要确认的存在一直在自己身边。
思及此,好像又不是不可以接受了。
这段睡眠强行被相允凝拉成了漫长而安稳的一觉。由于睡的时间过久,小橘猫彻底醒来的时候,懵得连猫爪抬在空中半天都不知道该往哪放,看见眼前陌生而熟悉的人反应半天,那个名字滚到舌尖半天都说不出口,愣是想不起来。
也是直到动了前爪,小橘猫才发现他的前爪上缠上了几圈干净的纱布,那种束手束脚的包裹感让小猫不适地挣动几下,张口就想把那纱布咬下来。
然而旁边的相允凝见状便立刻沉下了眉眼,上来就捉住小猫的两只前爪,避开他自己咬出的伤口,轻手轻脚地抱进自己怀里,语气不善道: 不许咬。
小猫难受得浑身不得劲,委委屈屈道: 干嘛要缠纱布,缠起来好难受,不想缠,我只是想把纱布咬下来而已,你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相允凝低下眸光看着小橘猫,什么也没说。
小橘猫忽地想起了睡梦之前的所有事情,微妙而心虚地眨了眨眼睛。
相允凝: 终于想起来了?
小橘猫折了折耳朵,转头往相允凝怀里钻,蓬松的尾巴垫在爪爪下,委屈迷蒙地小声咪呜: 你好凶啊。
相允凝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缓下脸色来,低低道: 抱歉是我过激了。
小猫原地躺了下来,抱住相允凝的手腕勾引他来摸自己腹部柔软的毛发,咪呜着控诉道: 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
小猫仰头蹭了蹭相允凝的腰腹,嘀嘀咕咕道: 我怎么知道我会做这种噩梦嘛,真是太可怕了,我还以为你真的死了,回不来了。
幸好是假的,太好啦。
轻轻抚过小猫柔软腹部的手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小猫嗷呜一声,又自动自觉在相允凝手下翻过面来,换一面让相允凝顺毛。
可是等了很久,那覆在小猫脊背上的手依旧没有动弹,甚至还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了起来。
小橘猫一愣。
他蓦地抬起头,下一刻却被温热掌心拢住眼前,小猫挣扎着想把他的手扒拉下来,咪道: 冰冷鱼?
头顶的人覆下身来,在小猫脑袋上落了一个无声的吻。
小猫猫爪上落了一滴透明的温热液体,他当场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是,错觉?
俯身亲吻的姿势相允凝保持了很久很久,带着难以言明的虔诚和心意。
他实在实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小栖了。
他就像是一个拥有着丑陋嘴脸的既得利益者,得到了小栖全心全意赤忱无比的爱,还总惹他伤心,分明是他独断专横不肯改,可是每回都要小栖来担心受怕,甚至为此动过殉情的想法。
那不是什么开开玩笑就过去了的随意话,听栖被噩梦魇住之时,已经有自伤的迹象了。
他何德何能,能拥有这般纯粹而热烈的爱意?
小橘猫听见头顶男人低喃道: 你想要我的命么?
听栖:
听栖简直傻了眼: 不是,冰冷鱼,你说的都是什么啊?!
相允凝怀中一沉,怀里放松躺着的小猫骤然变成了橘白青年,他枕在相允凝膝上,不悦地把覆在眼前的手取了下来,气鼓鼓道: 臭鱼!你说什么给我再说一
话音在他看见相允凝那双安静而湿润的幽蓝色眼眸而戛然而止。
冰凉的指尖轻抵在听栖的唇上,相允凝嗓音带了点微哑,神情却十分宁静。
不想要这个吗?听栖听见他轻声说道: 什么都可以的。只要你想要,只要我有。
小栖,我时常觉得,值得被你这样专注而用心爱着的,一定不会是我这样混账而专横的人。
听栖就像是上天为他准备的礼物,相允凝为此神魂颠倒痴迷失神,却又难以抑制地惴惴不安。
他太不值得这件珍贵的礼物了,所以得到馈赠的时候,总是心生惶惶,生怕哪天会彻底失去。
他确实是自私无比的,明知自己半点都不配,却还是私心想要留下听栖。
他愿为此付出一切代价。
只是听栖一听这话就不开心了: 我不喜欢听你说这种话,把你自己说得连路边的草都比不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