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事儿还在他净手的时候,凑过来亲了亲他侧脸, “兰时,还是你晓得体恤我手上不便,竟连这样的事都……”
    阮清攸深吸了一口气,捂着耳朵转身就跑。
    后来回头,见季钦已跟了出来,忙一个闪身进了净室,当啷一下落了门闩,如此才得了缓解三急。
    人啊,果然是近香远臭……阮清攸泡在药池子里,闭着眼想着;从前季钦忙碌之时,他总盼着季钦能多回来些,早回来些,现在日日在身侧了,却又嫌他聒噪。
    想着想着,他又忍不住笑了:自己也是个口是心非的主儿,明明心里头乐开了花,还非得装模作样,佯装一副根本不稀罕旁人的样子。
    “兰时,”季钦在岸上,坐着个圆杌,吊着根胳膊,张狂又乖巧的模样,探下身来又开始唤阮清攸。
    阮清攸眼皮都没抬一下, “又怎么了?”
    “你上来呗?”季钦同人商量。
    他眼前是一副绝顶旖旎的景色,一头青丝柔柔披在肩上,又散在水里,画儿一样好看。
    夏初了,池子里的水便就显得格外的热,阮清攸专用来泡药浴的寝衣换成了月白色的云锦,一浸到水下便几乎是透明颜色了。
    从水波荡开的交领里头,季钦看见了他被温水激得发红的皮子,并着一对令他垂涎的相思,忍不住的便鼻子发热。
    但他现在有伤在身,断沾不得水,只能在岸上看个景儿,看了又心潮翻涌,只能求人上来。
    但那人不解风情,晃了晃脑袋, “没到时辰,不上去。”
    季钦:“……”
    他歪头瞧了瞧,香还燃着呢,确然是没到时间,但他可忍不住了,从杌子上起身蹬了鞋,外衫一脱便就下了水。
    脚下踩水的声音将阮清攸惊着了,他当即睁开眼,对着已然下水的季钦大喊:“快快上去,伤口不能沾水,你真是不要命了。”
    季钦个子高,这海棠池子里的水只到了他腰际,他就这样立在池子里,只看了阮清攸三五眼便绷不住了,一手将人抱起来从池子底放到了水下的台阶上。
    阮清攸本想挣扎,但顾及季钦的胳膊,又实在不敢挣扎。
    于是就被季钦更加方便地乘虚而入,一手将他脑袋放到了池子边上的洋蓟上,而后欺身下去,细细密密的吻就像仲夏夜的过雲雨一样,既疾且密地打在了阮清攸的身上。
    阮清攸一手扶着池子边,还不忘在接吻间隙,口齿含糊地提醒:“当心你的胳膊……”
    “好兰时,我便晓得,你最是心疼我的……”季钦满意极了,哪儿哪儿都满意。
    季钦如今只有一只手能动换了,说句实话,他这伤是真疼,后来张辽来了,又给他于伤口处缝了针,那针是真粗,跟纳鞋底,引被面的一般粗。
    缝针的时候,阮清攸拉也拉不住,就在一边儿瞧着,一边瞧一边哭,哭得眼睁不开,也并未瞧真切来,只一个劲儿地说:“疼你便做声……”
    季钦多牙硬的人,那会儿还装相说:“不疼,上足了麻沸散了。”
    可到了这会儿,便不这样说了,装的跟朵春梅似的,似乎阮清攸拒绝一声,他便要如遭了春风一般骤然颓败了。
    “我这伤忒疼,疼得要命,着实是不方便,怕不能沉入水去好生伺候哥哥了,”季钦喟然,很是遗憾地道。
    阮清攸一听这句“哥哥”,便忍不住的一阵哆嗦。
    他从前如何怕季钦唤他“嫂子”,现时便如何怕季钦喊他“哥哥”。
    这样一比, “兰时”这名简直好得很,根本不需去改。
    上几个月里,二人荒唐至极,日日欢唱后庭花的记忆如潮袭来,他羞,他也怕。
    ——虽也顶顶快活,但需知男子那处,毕竟不是用来……而季钦那里,又……
    似乎是得知他想到何处一般,季钦抬头,很是亲昵地拿鬓角蹭了蹭阮清攸的脖颈,真挚而野性地述说情谊,他似乎忍得很是艰难, “好兰时,也让我尝尝那儿,行也不行?”
    阮清攸泡在池子里都起了一层白毛汗!
    不行!当然不行!
    他虽没亲身经历过,但听闻前头更是疼,疼的人像是被劈开,他哆嗦着声音,好声好气地打商量:“你常走那路,不成吗?”
    季钦没回答,苦着脸,蹭了蹭,又叫:“好哥哥……”
    这就是不答应的意思了……阮清攸实在是一个头两个大,他换了个法子:“我瞧时辰差不多,我这也有些热了,走,咱们先回房罢!”
    季钦眼里是看不清底的欲望,湿漉漉的,虽不说话,但能让人看得出来委屈与不甘,那仍好着的一只手也不肯消停,掐着阮清攸的一搾细腰,松也不肯送。
    阮清攸看进了季钦的眼里,突然就心软了。他看见的不是委屈,而是不甘,自己也曾有过差不多的那种,不甘。
    早几天里,他也曾想过,自己分明可以以男子之身同季钦有夫妻之实,分明能却不肯行,若一道踏上了黄泉路,行进了阎罗殿,真报一声“夫妻”,可会被批一句“名不正言不顺”?
    到底,是个遗憾。
    一息走神之间,那人衣衫已在水下悄默声褪了,霎那间两两相抵。
    阮清攸揽住了季钦的窄腰,虔诚地,讨好地吻住了季钦, “你可记得,要轻一些……”
    “好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