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真是满堂寂静。
    门口的两个记者心底咯噔一声,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想起二十年前的一个大案。
    1975年9月3号,位于铜锣湾跑马地马场附近的云吞店,一家四口被杀案。
    这宗案,侦破了20年,都还未找到凶手。
    甚至可以说,连凶手的线索都没有。
    莫非。
    香江闻名的大善人,造假慈善不说,竟然还是在逃凶杀案的杀人犯?
    “施家云吞店?我记得这件案子,当时死了四个人,只剩下两孩子。”
    “唉,真是阴功咯。二十多年过去,凶手依旧没抓到。”
    “我知啊!一对年轻夫妇和公公婆婆被杀,凶手手段极其残忍。当年轰动了整个香江,可惜二十多年啦,都抓不到凶手。”
    “等等,云吞店?不会是好心的大哥大嫂吧?”
    “如果真是,雷自明简直就是畜生!”
    雷自明像是被戳破了内心的阴暗,再也维持不住风度假象,阴沉着眼眸:“楚大师,什么施家杀人案,我根本不清楚。”
    不再掩饰的眼神变化,立马让雷自明儒雅、节俭的形象褪去,显得刻薄。
    “你不清楚?”楚月柠不再隐瞒,将肮脏事全部抖出,“你当年梦想着和朋友一起去国外赚大钱,哪里想到刚到美国,就被朋友卖给了当地当佣人。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你才跟着一辆货轮逃到香江。”
    “你是黑户,没有人敢要你做事,只能每日捡垃圾。是施家的夫妇帮了你,因你自尊心强,每次都会将做好的云吞留在门槛。”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周围的人竟然都没发现,你与施家两公婆认识,也导致警署查案的时候,一直没有查到这条线索。”
    “一日深夜,你再度肚子饿,在施家云吞店门口转悠。这次,施先生请你进了店,他给你煮了一份很大碗的云吞面,你吃的狼吞虎咽。”
    “灯光昏暗,你边嗦面边偷偷打量店铺,看见施先生在柜台数着钱时,你动了杀心。”
    “你将面碗放进厨房,拿了一把刀悄然走到施先生背后,原本你并不想杀其他三个人,奈何他们一齐回来,于是,你一不做二不休。”
    楚月柠越算,眉色越冷,“你杀了曾帮助过你的人。”
    “我没!”雷自明逐渐变得暴躁,“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杀人?”
    他的手不断颤抖着,永远也忘不掉那天夜里,浓稠的鲜血渐洒在臂上的触感。
    “杀了人后,你一度潜逃,隐形埋名多年,不断的变换工作,并且时刻的关注新闻,在发现施家案子因一直没有破获重新被遗忘时,你的胆子开始变大。”
    楚月柠冷一笑,“于是,你大胆、放心的进入慈善行业,并且心存侥幸至今日。”
    甚至连她,都没想到会遇见施博仁父母的凶手。
    一个道貌盎然的伪君子,一个披着好人皮的杀人犯。
    她要将这种人的罪行,的晾晒在人间。
    “阿临,绑人!”楚月柠懒得废话。
    “非法囚禁、限制公民自由是违法的!”雷自明看着步步靠近的人,摇头,“抓我要证据,没有人能证明我杀人!你不是警察,你没权利这样做!”
    “警察?哦,你倒是提醒我了。”楚月柠站了起来,从展示架上拿走东西,走到被卫砚临按住的雷自明跟前。
    银色的手铐刷的一声,拷在了雷自明的双手。
    “啪”的一声。
    楚月柠将手枪上了劏,对准雷自明的额头,“忘告诉你,我还有个身份是九龙重案组的外援,合法持有手铐与枪械,在必要的时刻——”
    说着,她侧了侧头,微一笑。
    “我可以开枪。”
    九龍警署,重案d组。
    四个人围坐办公桌,桌面上是一沓又一沓的资料。
    大家都在看云吞店凶杀案的资料。
    “一祖,你去b组将所有与施生施太的相关人员口供搬过来。”周风旭已经查看了一天资料,双眸满是疲惫,他捏了捏眉心将看完的资料合上。
    “yes,sir!”甘一祖表情严肃应答,即刻起身去b组。
    “我的推断一直都是陌生人作案。”罗七忠戴着老花镜,面前也是一大沓资料,旁边是提神用的咖啡。
    他端起咖啡杯,指了指资料上熟悉的人口供,“你看这一句,施生施太和她是好朋友,从未听说过有新认识的和结仇怨的人。”
    “亲朋好友几十个,个个都有不在场证明,没有一个嫌疑人。这可能吗?”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凶手是随机进店的陌生人,临时见财起意,杀人夺财。”
    周风旭修长的双手交叠枕在脑后,双腿伸直,就这么后仰靠在椅上,一双眼睛盯着天花板。
    待罗七忠说完。
    他捏了捏眉心,再度起身,将凶杀案现场的照片翻出,指了指施生遇害的第一位置。
    再翻开第二张图片。
    一个打开的收银柜,以及空空如也的抽屉。
    “我更倾向是熟人作案,最起码,死者与凶手认识。生意人都会有基本的安全意识,施先生能够放心做到抽屉边数钱,就证明他对凶手一定没有防范。”
    坐另一边的施博仁久久没有说话,他是案件受害者之一,不能够亲自参与调查案件。
    周风旭拍了拍施博仁的肩膀,他知道兄弟的难受心情。一夜之间失去所有至亲,案子重翻,没有几个人能够顶住。
    “阿仁,你对当年的事还有没印象?”
    施博仁终于抬头,这几夜没有休息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眼睛满是苦涩、痛苦。他苦笑。
    “当年我和平之在地窖玩捉迷藏,阿爸阿妈没有来喊睡觉,我们就在地窖睡着了,等第二日,是警察将我们抱出的地窖。”
    “但有一点,旭哥你没说错。”施博仁回忆小时候的事情,忍不住眼眶发红,他抿着唇忍着,泪水一串串掉落。
    他平复了下, “阿爸在我有印象里就会一直给收银柜台上锁,他绝对不会当着陌生人的面,打开柜子数钱。”
    罗七忠年轻的时候就查过这件案,现在年纪上来,依旧还在查,自然知道施家老兄弟,没了父母吃了多少苦。
    他拍了拍施博仁的肩膀,“坚强,我们一定会将凶手抓到。”
    也就是这个时候。
    甘一祖再度抱着有半人高的文件进来,他小心翼翼将文件放到桌上,“旭哥啊,a组刚联系我,说他们那也有文件,让我们过去取。刚刚,我实在拿不下了。”
    “好。”周风旭后推椅子,刚起身。
    办公室的座机就响起。
    甘一祖离得近,他看到来电号码,乐呵呵道:“旭哥,是柠姐的电话。”
    柠柠的称呼出来。
    本就压抑的办公室,气氛变得轻松。
    “唉,一家好女百家求。某人再不行动,就怕是煮熟的鸡要飞,煮好的菜要凉喔。”罗七忠摇头晃脑端起咖啡,小饮一口,眼神则偷偷瞥向自家沙展。
    果然,原本肃着脸的沙展听见某人的称呼时,忍不住嘴角勾起笑。
    周风旭含笑,抬了抬下巴,“快接,别让她等太久。”
    甘一祖接了起来,口气热情:“柠姐啊,有何吩咐啊?乜嘢话?”
    最后一句的语气像是受到惊吓般。
    办公室瞬间静下来。
    三个人等着。
    甘一祖挂断电话,久久才回过神,“旭哥……”
    “咩事?”周风旭疑惑不解。
    施博仁也担心站起,“你怎么这幅表情?是不是柠柠出了事?”
    甘一祖深吸一口气,他深知这个消息说出来,对大家意味着什么,所以,他伸手让施博仁先坐下。
    “仁哥,听我讲,你一定要冷静。”
    “柠姐说,她抓到了当年杀仁哥父母的凶手。”
    气氛瞬间静下来。
    砰的一声。
    周风旭利落的单手翻着办公桌跳进去,打开抽屉拿出手枪别在腰后,目光冷冽,“出警!”
    施博仁刚准备坐下,满脑便被消息炸开了花,甚至没有反应的时间,拍了下桌子拔腿就往楼下跑。
    罗七忠将老花镜一摘,急急放在资料上,跟上甘一祖的步伐。
    一行人冲出了门。
    九龍警署的大厅,呜泱泱汇聚了一大批人。
    梁警司一身警服站在采访位,正接受香江大批记者的采访,他调整了下麦克风的位置,微笑。
    “除了上述的工作变动之外,重案组部门也有一个好消息向大家宣布,相信记者朋友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庙街神算的事情。比推理更直接的五行八卦,可以帮助到警方破案。”
    “警署目前计划,重聘楚小姐加入警队,且已经完成邀约。接下来的日子,记者朋友们可以期待一下,楚小姐在重案组的表现。”
    显然记者朋友们更期待另一件事。
    “梁警司。”一位女性记者举手。
    梁警司保持笑容:“请答。”
    记者看了下采访稿,拿起话筒,“梁警司,我们留意到,二十年前的施家凶杀案被重新翻出调查,有这件事吗?”
    “有。”梁警司没有否认,“凶杀案件不论过去多久,我们都会持续调查,直到还受害者以及家属一个公道。社会上心理变态的人还是很多,新案件也一直在增加,我建议你们不用只盯着旧案,很多新案,我们重案组的兄弟,都表现的非常不错。”
    记者继续追问:“贵警署换了许多警探都没有破获的案件,二十年后,会有破获的希望吗?”
    一宗二十年都没能破的案件,重翻势必就会面对来自各界的压力。
    梁警司如何能面向媒体打包票?他只能笑道:“请大家放心,重翻此案的d组兄弟,一定会对这单case尽心尽力。”
    话音刚落,记者传来一阵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