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围观的市民声音却如同煮沸的开水嘈杂起来。
    “同乡?有没搞错啊大佬, 再近的同乡都是陌生人,犯得着拿一万出来打水漂?”
    “咩就是,姑娘仔年纪轻轻一看就是新人。不是我吹喔, 玄学不论是风水还是算命,非常需要经验。二十出头,又谈什么经验呢?”
    “呐, 一万块,要我说不如去找其他三位大师啦, 在香江都有名气不怕踩坑。”
    “楚月柠的名字,我听都没听过。”
    “不如找张大师算?张大师很灵的,我曾经找他算过。”
    “慕容大师的六壬也很厉害, 上次还帮我算中了升职。要不是慕容大师, 我都已经辞了职。”
    “广大师也不错啊。”
    “是咯,妹妹仔太过年轻,肯定算不出什么名堂。”
    在场的三位大师被夸, 他们内心也不免飘飘然。
    尤其慕容山,他刚刚还以为男子是来找他算命, 差点就闹了尴尬。结果,见客人竟然不长眼去找了名不见经传的后生女,就更想要看好戏。
    他抬起手, 让市民们安静下来,望着楚月柠笑道:“你既然能够叫的出一万块的价钱, 理应就有一万块的实力。为了能让观众了解,我请徒弟出来讲解一番。”
    余季青抓着话筒,愣住, 想劝阻:“慕容大师,这……”
    这不是给楚月柠设套吗?
    算命本就没有严格的规章制度, 慕容山先将条条款款摆出来,如果楚月柠没有达到,不就被当场打脸?
    他想阻拦慕容山。
    慕容山眸子微眯,冷晒道:“怎么?客人出一万块钱连算些什么都不能知道?”
    “慕容大师,节目其实没……”余季青想解释一下,他看着楚月柠被人为难,也不免觉得他们有些过分。
    就在他要继续阻止时,旁边传来淡淡的声音。
    “不用了,让他继续说。”
    楚月柠并未看向慕容山的方向,抬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慕容山何时被人如此忽视过,便冷笑道:“阿聪,解释给他们听!”
    他倒是要看看,楚月柠等会是否还能坐的住。
    “是。”与楚月柠年龄不相上下的男徒弟应了声,他身着与慕容山一样青色的道袍,打横端着把法剑,目光在触及女孩的脸时,暗藏着惊艳又闪过不屑。
    一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女孩,会是天师道的传人?
    呵,越来越像是骗子。
    “楚小姐。”卓聪没喊大师,在他看来,只有与师傅同样级别的人才有资格被尊称大师。
    “在香江,算命价格不一。大家都知道风水大师承接天命,算的越准需要受到的因果反噬就会越重,价格也会更高。”
    “算命被称为窥天机,师傅们能看缘主的前尘往事,亦能够看到缘主的命运未来,从而达到帮助缘主规避劫难的目的。”
    “要看出一万块钱的算命值不值得,其实也很简单。”
    卓聪越讲,就越骄傲,改为抱着剑,单手比了个三,“三点,一,前尘事最少要算中两件,眼前事最少要算中一件,至于未来,要算出一件未来四年会应验的事情。”
    最后。
    他更是笑道:“楚小姐,在场的三位大师都能做到这几点。当着在场观众的面,希望你也能做到。”
    慕容山以为,将条件摆明出来,楚月柠会害怕的离开。
    谁承想。
    女孩端起茶杯,淡淡挑眉:“说完了?”
    慕容山愣了下,“条件都已摆明。”
    “哦。”楚月柠淡淡应了声,将茶杯再度放下,“说完就闭嘴,不要影响我算命。”
    慕容山生气的气焰仿佛就要在眼中喷涌而出。
    他在香江有身份有地位,出行从来就是被晚辈毕恭毕敬的对待,什么时候遇到过楚月柠如此猖狂的人?
    “好!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算!”
    —
    在场所有人,包括摄像机都对准了楚月柠。
    徐友功都为老乡紧张起来,额头渗出细细的汗。
    楚月柠气度却依旧淡淡,根本没将这些事放在眼里,微微一笑:“确定要算吗?”
    徐友功,中气十足拍了下桌子:“算!必须算!一万块的命又不是算不起!”
    说完,他又低声道:“楚大师,放心大胆算,不论你算什么,我都会配合你,大陆人绝对不能衰给他们看!”
    楚月柠讶异。
    她倒是第一次见有缘主要求配合演戏,不由觉得好笑,伸手,“好,请报上八字。”
    徐友功配合的非常积极,马上报了一串八字正襟危坐,表情严肃好像要上战场般。
    并决定等会不论如何,都会全部说算中。
    他必须要给大陆人撑场面!
    很快,算命开始。
    楚月柠拿到八字掐了掐,语气淡然,“你八字身旺,七杀也旺。表明你的性格冲动,这是个非常容易走歪路的八字,索性,你身旺又压服了七杀的也就是说,工作很好的帮助了你压制性格。你做的工作应当是与搏斗相关,是吗?”
    徐友功听着,眼眸亮起大为赞叹,偷偷为楚月柠点了个赞。
    妹妹仔就是聪明,懂察言观色!他穿这么大一件练功服在这,不是打拳的还是干嘛?
    “对对对,大师讲的对,我在旺角开了家拳馆,性格也确实冲动如果没有日常打拳发泄情绪,分分钟可能会上街暴走。”
    徐友功说完,围观的市民们全都被逗乐了。
    楚月柠继续算。
    “你金水克木,无六亲缘,三个月还有个大坎,生了一场大病还成为孤儿,不过,又逢凶化吉被一位好心人收养。”
    “对对对,大师算的对。”徐友功也没仔细听,反正对就是了。
    大脑跟在嘴巴后一秒反应过来。
    原本低着的头猛的抬起来。
    徐友功眼睛充满震惊,“我去,大师,你真会算啊?”
    她……她怎么还真算对了呢?
    “没错,我确实没有父母,收养我的人就是师傅,也是一位打拳师傅,我从小就是跟着师傅学打拳。”
    楚月柠微微一笑,继续算。
    “身旺七杀旺的人通常性格会很坚韧,这一点,其实从你小时候就能看出来。”
    徐友功犯了傻:“大师,你还能算我小时候的事?”
    楚月柠笑道:“当然。”
    “你两岁就开始扎马步,在练功上下了很多苦工。其他徒弟扎半个钟就休息,你小小的年龄,非要扎够一个钟。”
    “你七岁曾因扎马步太久,晕在太阳底下。十岁曾因打木桩过于用力,打断了一条手。十六岁曾因为和其他门派的人切磋,对方下手太狠,被人打昏迷整整两日。”
    “可以说,从小到大你都比师兄弟们更努力,更拼搏。”
    徐友功回忆当初,颇为感慨。
    没想到,误打误撞还真让他遇见了有本事的大师。
    “楚大师都算对了。你不知道当时的环境,师傅开的拳馆足足有二十个徒弟,只有我,白吃白住没办法交学费。”
    “师傅抚养我成人,教我打拳,对我千好百好,我又如何不能领师傅的情?无以为报,只能在练功上多下功夫。”
    拳馆徒弟众多,师兄弟们的感情也很好。徐友功小时候就是被师兄们带着长大,也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事实。
    对于师傅没有收养他,而是一直以徒弟的名义养育他。
    他从未有过怨言。
    但在他心里,师傅就是父亲,现在有空,也还是回大陆探望师傅。
    旁观的市民也不由感慨。
    “大哥,想不到你命运也如此波折。”
    “没有父母,从小就练功真的很可怜。”
    “对啊,上回我去大陆的少林寺,发现小和尚顶着大太阳也要练功,一扎马步就汗如雨下,还不能回去喝水。”
    “真是令人心痛。”
    徐友功摇头:“师傅收养我,给我一口饭,也从未以养育之恩要求我报恩,他是天底下最好的师傅,你们千万别这么说。”
    楚月柠也认可:“师傅确实对你不错,二十岁的时候,我算到你命中来了一笔横财,赠与人就是你师傅。”
    “是啊。”徐友功回忆当年,眼睛不由慢慢泛红,“那时候我在帮师傅照料拳馆,心不知足,困在拳馆久了就想要出来看看。”
    “当年许多人都说香江电影火爆,需要很多武打演员。我得知消息后想出来闯荡。师傅年纪已大,他本想将拳馆交到我手上,我……我却辜负了他的心意。”
    “那夜也是下着大雪,我在师傅门前跪了一夜。开门后,师傅看见我很诧异。”
    徐友功永远也忘记不掉,师傅发现他顶着雪夜跪了一夜,向来严厉的眼眸中流露出的泪光和心痛。
    “他得知我的志向与抱负,二话不说就回房拿了一本存折,他说那是他的私房钱,师娘都不知道的钱,全数给了我。”
    徐友功声音微微哽咽,“师娘平日就管师傅很严格,拳馆的收入全是师娘一手抓着,当年物价也低,师傅身上从来没有超过两块钱。”
    “就这种情况,他……他拿了一千块给我。还让我放心去闯,失败了再回去,拳馆永远是我的家。”
    在场的人也被感动。
    连余季青也从兜里掏出包纸巾,扯出一张擦了擦眼泪,他拿着话筒对着镜头说。
    “徐先生的故事,真是令人感动。”
    气氛一片严肃之中,忽然有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