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书库 > 都市言情 > 心火烹日 > 第78章
    游洲其实注意到了他的反常,毕竟要是放在往日,时川早就会借题发挥,话里有话地把老婆往各种旖旎的话题上引。
    可是时川不仅什么也没说,还在事发的一瞬间抿紧嘴唇,垂下的手指悄悄握紧成拳。
    第65章 玉卮无当(六)
    游洲注意到他奇怪的样子,还以为时川身体身体不太舒服,当即关切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时川闻声深深地看了游洲一眼,然后似有若无地叹息了一声。“没什么。”
    游洲静静地端详了面前的人两秒,确认时川在自己面前的展颜不似作伪后才略感放心地转过脸。但他不知道,其实时川正在悄悄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包下今夜的餐厅。
    修长的指尖再度拂过那一方小小的丝绒盒子,时川的心中忍不住再度闷闷一紧。
    毕竟按照计划,今夜单膝跪在游洲面前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周遭稀稀拉拉的掌声伴随着女孩喜极而泣的声音断断续续地拂进时川的耳廓,他默然注视着游洲俊秀的侧颜,愈发觉得掌心的戒指盒子如烫手山芋般让人无所适从。
    其实时川完全有条件为自己今夜的计划创造一个宁静私密的空间。
    但当那枚不久前订做的戒指几经辗转,终于被秘书摆在时川的面前时,他却莫名想起了自己和游洲刚订婚时发生的事情。
    时家虽然平日一向低调,但耐不住时父时母认为游洲的加入是个天大的喜事,所以不顾两个孩子的百般劝阻,在订婚之时为两人举办了一场盛大的仪式。
    当时的场面极尽奢华,宾朋满座,可是时川却觉得游洲温和的笑容却分外刺眼。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对方苦心经营的诡计终于得逞的炫耀,更遑论其他宾客口中所谓“般配的新人”,时川忍不住冷笑一声,不过都是那个狐狸精在人前装给你们看的。
    久积胸口的烦闷让时川的脸色随着仪式的进行而愈发阴沉,终于在休息的空荡,他找了个借口脱离了这个假模假式的氛围。
    杨率是第一个发现他哥不见了的人,保险起见,他没有当场惊呼出声,而是谨慎地顺着时川刚才难看的神情摸到了对方现在的位置。
    果不其然,公馆二楼的落地窗前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人影,透过那层薄薄的烟雾,杨率看清了时川转过来的小半张冷峻侧脸。
    “有事?”
    远山衔着红日,紫红色的余阳在时川的宽肩上落下一小块暖色光晕,衬得他下颌的弧度也柔和了不少。
    而在这副温柔的假象之下,杨率大着胆子开口问道:“哥,你怎么自己上来了,我看嫂子刚才自己在楼下......应付那些人呢。”
    话毕,杨率看见一直默然不语的时川终于抬起眼对自己投以淡淡一瞥,随后薄唇弯起微小的弧度,“是么?”
    时川的性格和父亲如出一辙,父子俩都是一个赛一个的护短、倔强且脾气火爆。
    所以,在发现爱妻为了独生子的婚事而焦头烂额时,时父终于真真正正地动了怒,以致于不惜通过商业掣肘的手段来威胁时川定下这桩婚事。
    二十多岁正是时川一身反骨的年纪,他本就厌恶别人要挟自己,于是厌屋及乌,连带着将自己对这桩婚事的憎恨转移到了看起来颇为无辜的游洲身上。
    可是杨率不仅不知道这些,还不知道他哥其实连一次正儿八经的恋爱都没谈过。
    这倒也正常,谁让时川天然生着一副风流薄情相,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含笑时眼角眉梢仿佛在故意在勾引人。
    但这也间接导致杨率认为时川对这桩婚事的不满,主要是在婚前没玩够,不甘就此在游洲这里收心罢了。
    “哥,”杨率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措辞,末了才开口劝道:“我看差不多算了,你下马威也给了,就别难为嫂子了,你也知道今天过来的有些人.......嫂子他实在挡不住啊。”
    时川缓缓屈膝让两腿交叠,修长的手指在椅侧扶手上点了两下,然后冷笑一声:“那你还真是小看他了。”
    “他既然都有办法把自己抬进时家,应付这些人还算得了什么?”
    “不过再有本事又怎么样,”时川抬手松松领带,大臂上的袖箍瞬间绷紧,衬衣下方精壮肌肉毕现:“别人哄着叫他两声时太太也就算了,反正他早晚要知道——”
    “在我这里,他什么也不是。”
    一语话毕,时川才发现房间中的气氛实在是安静得有些过分了。他下意识掐了烟,抬起眼,然后瞳孔猝然收紧。
    刚才“什么也不是的”游洲此刻正站在他的面前,紧随其后的是一大群面色各异窃窃私语的宾客。
    前所未有的尴尬让时川的喉咙一阵艰涩,而还来得及开口解释什么,一个夹着疾风袭来的烟灰缸下意识让他匆忙闭目避开。
    睁眼后的时川躲过了烟灰缸的袭击,可惜没能躲过时父怒气冲天的斥骂——
    “混账东西!”
    那天的宾客本是想着撺掇着游洲去见见另一个新人,没成想却窥见了另一个更不得了的消息。
    自此时家新婚夫夫失和的消息更加难以抑制,恨不得把儿子赶出家门的时母怒火中烧,连带着也更加心疼自己的儿媳。
    其实即便没有父母翻来覆去的叱责,时川也意识到自己这次真的有些过分了。于是在新婚后的一段时间内,他对游洲的态度罕见的卑微谦和,以致于到了一种做小伏低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