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屋boy!恭喜出院!”
    来自田中丸特等的直爽话语伴随着他手中的礼花筒一齐射出,五彩缤纷的礼花带飘飘荡荡地落在铃屋的头顶上。
    他晃晃脑袋,抬手捋下来一大把,对着几乎一半ccg上等搜查官都在的场面睁大眼睛,眼神露出了一瞬的讶异,但又随即被跃动的喜悦所替代了。
    “谢谢!”
    他扬起了大大的微笑,眼睛弯成月牙状:“谢谢大家!”
    这一场来自同事们的探望一直持续到了下午的搜查上班时刻。即便铃屋叹息着计划被打乱的同时,他双颊挂着的夸张笑容却几乎没有停止的迹象。
    “怎么说呢,感觉很奇妙。”
    铃屋俯下身收拾着礼花带,语调格外轻松,“刚刚丸手先生看向我的纠结表情真的好好玩诶。”
    我拂下他头顶上残留的彩带,诚恳地接话道:“说实话如果是我也会很惊讶——就像是震惊、曾经故意摔坏我摩托车的叛逆问题儿童一朝成为ccg中流砥柱......”
    他噗地一声笑出来:“唔,也是哦。”
    整理完行李,收拾好一切后,我们在这家医院的最后一站是一间病房。
    铃屋悉心挑选了一束漂亮的铃兰,插到了床头的花瓶里,神色平静地看向那张消瘦却熟悉的脸庞。
    白色的病房内独留下机器运转的滴滴声,以及氧气面罩内的浅浅呼吸声,令我也不禁屏住呼吸。
    “我要走啦,篠原先生。”
    他温和地笑了起来,“不用担心、我会认真工作,好好生活的......”
    “下次休沐日再来看您、请好好休息吧。”
    第44章
    我有过家。
    厚重老旧的门扉,每次开关门需要踢两下才能摁实。入目是棕木色泽的地板,赤脚踩上去冰冰凉凉吱呀吱呀的,有栖川凉子会从厨房伸出脑袋,假装严肃地呵斥着让我穿上毛茸茸的拖鞋,又忍不住笑,告诉我今天会吃淋了苹果酱的蛋包咖喱饭。我总是踢踏着拖鞋,撑上椅子,捧腮端,对着丝状的光线玩着手影,暖洋洋的阳光从几净的透明窗户穿过,黏上来是棉绒般的触感,轻轻柔柔的。
    真子、真子。
    浮影中的女人如此呼唤我,她从难以触及的天光远方回望向我,眉眼弯弯,却从未向回走出一步。
    “真子!”
    我的恋人同样如此喊着我的名字,唤回我的注意。铃屋牵着我的手,走路摇摇摆摆的,快乐得像是八音盒里永远舞蹈的小人。
    “要进去了哦。”
    另外一只手则是拎着一把铜制的钥匙,他看上去别样的兴奋,“我们的新家。”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走吧。”
    我们一齐推开了门。
    这里的装饰多是米色的,并不惨白,灯光下带着些淡淡的鹅黄,是温馨而安然的色彩,让人想起海风吹拂下的绵绵白沙。
    之前预订的家具蒙着一层塑料布,整理好的行李则是已经提前被搬家公司运了进来,纸箱子整整齐齐地码在客厅。
    浅灰色的布艺沙发底下垫着一小块毛毯,上面摆着两个毛茸茸的抱枕。
    当我还束手束脚地环视四周的时候,铃屋已经晃悠了一圈,还塞了一个小狗抱枕到我的怀里,他自己手里环着另一个抱枕,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用力挤了挤,抱枕上的猫猫头图案笑得更傻了。
    “我特地挑的哦,超级软!”
    我有样学样地挤了挤抱枕,软软的,抱起来很舒服,是我喜欢的类型。
    “嗯,是超级软呢。”
    “真子喜欢吗?”
    “当然!”
    我与铃屋的同居就这样开始了。
    磨合不是一件易事,同居又往往需要磨合。但由于我与铃屋从十六岁开始就认识了,对于彼此的生活习惯太过熟稔,尴尬的磨合期只持续了一两天。
    当我提出自己夜晚时的睡眠比较浅,还喜欢抱枕头睡觉的习惯时,他高举双手提议道:“真子可以抱着我睡觉。”
    “可是,你没有枕头软诶。”
    “你明明都没有试过!”
    “之前一起睡的时候有试哦。”
    就这样前几日的夜晚与先前午睡时无异,除却第二日醒来时发现睡姿糟糕,胳膊腿缠在一起外,没什么可说道的。但在某一天,我和铃屋互道晚安后各占一边,我听着除了自己以外的,微不可闻的轻浅呼吸,意外地毫无睡意,翻来覆去几次都没睡着。
    身旁的人同样翻了一个身,轻轻戳了戳我的背脊:“睡不着吗?”
    我把自己的脸庞埋入抱枕:“嗯......”
    “唔,不习惯?”
    “有点。”
    “需要我去住客房吗?”
    “不用、不是这个原因。”
    我想了想,朝向恋人剖析自己,“更多的是我一闭眼,就会想到明天要给新学生上课......我还没有带过学生,如果讲不好该怎么办呢?”
    “没事啦,我明天我也要去接触新的搜查官呢,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不要有压力,真子那么厉害一定能做到的。”
    犹如亲近人类的宠物,他缓慢地靠过来,呼吸声近了许多,在我伸出的手背上描摹着不成形状的图案,“而且啊,复查心脏的时候你的医生嘱咐过,精神太过紧绷对身体不好。”
    但是......
    “没办法。”我收回了飘散的思绪,抬眼看向他,夜色让他的脸庞有些模糊不清,但关切的神情依旧,“我有时候控制不了自己情绪,想得多,偶尔还会有些焦虑,嘛,也许睡着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