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在我面前总是一副飞扬活泼的模样,衬衫穿得狂放不羁,凹陷锁骨上的刺绣若隐若现,会被一些新鲜事物吸引,有时候一不留神就不知道他跑到了哪儿去。我转头张望的时候,他又会立刻笑意盈盈地回到我的身边,顺着衣袖滑入我的指缝。
    小部分时间铃屋又是格外安静的。喜欢近距离地打量我,一言不发,表情处于一种神游天外与认真观察之间的状态,像是精致的玩偶固定不动,直至我将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身上,便会朝我甜腻地微笑起来,话语的尾音好似都缀着拉丝的麦芽糖。
    啊,有些扯远了。
    铃屋在领到库因克没多久,就把把我带到一片空地上,给我展示了一下s+级别的库因克是什么样子的。
    这也算是我成为研究员以来,首次碰到了如此高级别的库因克——毕竟按照培养计划我们大概还有几个月才可以进行s级别以上的库因克的设计与制作。
    “单纯保养的话,现在也可以做的,磨损之类的修复起来很简单。”
    我没敢摸锋利的刃端,只是顺着刀背与侧面研究起机械结构,“如果库因克断掉了,或者因外力形态改变了,就比较麻烦了——不过只要使用得当,不遇到ss级以上的喰种,几乎没有断的可能性。”
    铃屋毫不费力地扶着柄端,闻言说道:“没关系,如果坏掉了就再杀几个大喰来当原材料。到时候,真子可以帮我做库因克吗?”
    “大喰哪有这么多呀......”
    我吐槽道,“也不是想遇到就能遇到的。”
    他眨眨眼看向我,语调放软又执意地重复了一遍:“好不好嘛?”
    我还是承受不住这种目光:“好、好吧。”
    很难拒绝来自铃屋的请求,他总是能够找到让我心软的办法——当然,一些比较过分的类似于明天去领婚姻届这类的我还是拒绝了,我坚守了底线告诉他,在这件事上撒娇是没用的,至少得等我大学毕业后才会考虑。
    好吧,这么一想感觉自己还是没什么底线啊。
    .
    我和铃屋都算是医院的常客。只不过我属于是换季期间类似于感冒的小病,他是高强度战斗带来的伤口。十九岁的铃屋一向不太在乎自己的身体,如若不是篠原特等会强制让他在医院修养,他肯定会随便缝合完之后就无缝衔接下一场搜查。
    因此,大型搜查活动后他的空余时间经常被自愿在医院度过。
    “明明都是小伤,根本没必要住院啊。”
    他一边吃着我带给他的慰问品,一边这样嘟囔着。闻讯而去的我坐在床沿,翻开床头的病历单,一行行地快速阅览起来。
    大面积擦伤、挫伤、撕裂伤......腹部被划开数十厘米......
    即便身上满是伤痕,铃屋仍旧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他先笑意盈盈地剥了一颗糖果递到我唇边:“草莓味的。”
    我抿了下唇,还是张口接过了糖果。
    在高强度的搜查工作中,受伤是不可避免的。这一点我心知肚明,倘若说什么能不能不要受伤之类的话,这虽然是美好的夙愿,但我想在战斗中避免受伤并不容易。这么一想,好像除了“好好养伤”这种客套话外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口腔中满是微酸的滋味,犹如我此刻复杂的心情,我还没来得及组织语言开口,铃屋就兀自伸手触碰我的脸颊。
    “不高兴吗?”他给自己也剥了粒糖果,歪歪头,“是因为我受伤了吗?”
    我轻轻“嗯”了一声。
    “真子没有必要因为这种事难过啊,只不过是受了点小伤而已,况且我又感受不到疼痛。”一如对于死亡与疼痛的病态观念,他看上去是满不在乎的,但是下一句转折的话语间又透着不解,“篠原先生也是这样,看到我受伤后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真奇怪,到底为什么这样呢?是因为共情吗?”
    这个问题回答难度太低,我反而觉得有些不真实:“因为我们都在关心你,不希望你受伤不是很正常的吗?”
    他点点头,一副好像懂了的模样:“这样啊。”
    我依稀想起了还在学院时关于死去猫咪的话题的讨论,和现在不能说是一模一样,但也是十分相似的。
    “是啊,类比一下如果我受伤了......”
    “没有这种如果。”
    只是与学院时的反应不同的是,此刻的铃屋什造生硬地打断了我的话语。他完全没有身为病人的自觉,手臂一撑就坐了起来。他侧过身靠向我,冰凉苍白的指节捧住了我的下颌,漂亮的脸颊在我的眼中逐渐放大,满脸认真:“真子体质那么差,还那么怕疼,还是不要受伤比较好。”
    顺着他的力度向前,我生怕碰到他的伤,手一时不知道往哪儿放,最后扶住了他单薄的肩胛:“小心伤口......我只是举个例子。”
    他倏然笑起来,草莓硬糖的浓郁甜味溢出,萦绕在我的鼻尖。
    “换一个举例好不好?”
    我内心忍不住想要咋舌,这明显是赤裸裸的双标。我最终也没有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而是指示他乖乖躺回去,然后铃屋主动与我聊起了这次搜查的过程。
    “我见到了小黑和小白呢。”
    黑奈和奈白吗?我疑惑道:“她们怎么会在那里?也提前成为搜查官了吗?还是误入了搜查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