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婧猛地一惊,“规培生”、“带病连轴转”、“猝死”,他又比自己早来些时日。
    孟婧的眼中有些湿润,当初品学兼优的他被医院磋磨丧命的事引得全国上下的医学生震怒,自己也因为他的遭遇哭了好久,没想到如今能在异世相遇。
    她定了定情绪,对高正宁添了几分敬重:“既然是校友,在他乡要互帮互助。”
    语毕,她站起朝高正宁伸出手。
    高正宁也下意识地伸手与她握了握。
    孟婧邀请他坐到罗汉床的对面,道出心中的不解:“为何你一开始不建议他们将孩子送出宫呢?历史上大阿哥确实是被送出宫抚养的,你顺水推舟不就好了。”
    高正宁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十分抱歉道:“我对这段时期的历史知之甚少,只晓得大概走向,对宫闱秘事更是一无所知。”
    孟婧叹了口气,并不是所有人都对历史感兴趣,若不是自己要参观故宫,害怕自己白跑一趟,疯狂查阅资料,也不会知晓这些事情。
    她真诚地建议:“我对这段历史倒是有些了解,今后想好好在这个时代活下去,想必我俩有许多可以合作的地方。”
    高正宁点点头,还是那般傻乎乎的样子。
    孟婧不禁发笑:“高太医,你在原来的世界也是这个模样吗?”
    说到这里高正宁就来气:“我原来也曾羡慕人家高大威猛,谁知穿到这人身上,才知道人高马大行动有多不方便!”
    说完还锤了一下自己的腿,那腿因为太长,都伸到了罗汉床的脚垫之外。
    他气呼呼的样子显得更傻气了,孟婧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虽然外貌看来笨拙,但高正宁也是聪明的,他从药箱里掏出纸笔,随手写下了一副补气的药方。
    他边写边说:“今日我来给娘娘看诊,不完成使命,定会引人怀疑。”
    孟婧并不意外,他们学校虽是西医院校,但中医学依然是必修课,一些简单的补气血的药方她也知道。
    但她还是认真嘱咐:“麻烦高太医把那几味很苦的药材去掉。”
    高正宁此时职业病发作,脱口而出:“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孟婧眉毛一抬,声如磬玉:“谁还不是医生呢?”
    二人相视一笑。
    殿外,那和雅高声报道:“董鄂福晋求见!”
    坐在罗汉床一侧的孟婧朝另一边的高正宁递了个眼神,让他起身。
    高正宁连忙抱起自己的药箱站了起来,知情识趣地道了一声:“小的告退。”
    孟婧也礼貌回答:“高太医退下吧。”
    从外面进来的董鄂福晋与低着头往外走的高太医擦身而过,不禁“哇”地感叹了一声。
    孟婧隔着幕帘听到董鄂福晋的动静,心中说:
    【我就说吧,这傻大个儿谁看了都得惊一跳。】
    董鄂福晋看着高正宁的身影远去,轻声道:“就是,怪吓人的。”
    她刚回过头,就看见皇后坐在罗汉床上饮茶,于是跪下请安:“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董鄂福晋快过来坐吧。”孟婧含笑招呼着。
    董鄂福晋已经来了好几次了,算是个熟人,每次来还带来好些吃食,孟婧十分喜欢,总在心里夸她。
    董鄂福晋听那些夸她的话,心里也舒服,这一来二去,她就成了坤宁宫的常客。
    【不知道这次又带什么好吃的来了?香扑扑的。】
    馋嘴猫的心声传到了董鄂福晋的耳朵里,她赶忙将藏在披风中的热乎油饼递出。
    果然,孟婧眼里闪出精光,这宫里天天吃饽饽,这溢出肉香的油饼实在少见。
    【董鄂福晋是个会享受生活的人!这宫里若没有董鄂福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
    心里虽这么想,但还是要注重仪态,她轻轻“嘶”了一声,将嘴边的口水吸回去,淡淡道:“董鄂福晋有心了,就先放在一边吧。”
    董鄂福晋连忙劝阻:“皇后娘娘,这油饼凉了就哈喉了,妾可是捂在怀里为您带过来的呢。”
    “既然如此,也不能辜负了福晋一番苦心,我们现在就将它吃掉吧。”孟婧作勉为其难的样子,心中却无比兴奋。
    【董鄂福晋不仅心好,嘴还甜,世上怎会有这等可人儿!】
    二人在寒冬腊月里啃着热乎乎的油饼,心里美滋滋的。
    董鄂福晋嚼着嘴里的饼子,嘟嘟囔囔问道:“皇后娘娘,钟粹宫前几日走水,笔什赫福晋和大阿哥可有受伤?”
    孟婧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后才用手帕捂着嘴回答:“人没事,只是搬到了西配殿居住。”
    【岂止没事,大阿哥小命都被保住了,只是这大阿哥以后要在宫外生活了,虽也是富贵长寿,但总是比不上董鄂福晋的孩子那般威风。】
    董鄂福晋虽不明就里,但前几次听皇后说大阿哥是个没福的,皇上又将那母子放在钟粹宫中遮遮掩掩,想必是出了些问题。
    其中详细不得而知,她也不好追问,但这“宫外生活”是今天听来的新鲜事儿。
    她想了想,似乎是改转话题一般:“皇后娘娘,您说这皇子如果不在这皇宫里居住,会不会更加自由快乐?”
    孟婧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这话今后可不能乱说。”
    董鄂福晋这才明白自己失言,被外人听了去,说不定就被指不敬皇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