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长到不知时间变化的岁月里,艾瑞娅早就习惯了和修格斯独处,纵容他像标记领地般肆意发散他的气味,发泄他幼稚的脾气。
但越到后面,外来者越多,他的占有欲便越发不受控制,脾气越差。
陌生人和花臂黑猫的频繁出现,让修格斯愈发娴熟地不管任何场合用触手缠住她,将她拉入维度海的海底,避免与旁人接触。
不过,艾瑞娅能够接受这点。
修格斯毕竟是曾经的海神,是怪物,她既然接受了他作为自己的伴侣,就不能用平常的标准去要求他。
她独独不能接受,他在用触手包裹她时,那种让她近欲缺氧的力道。
“关于触手的问题,”艾瑞娅艰难地从几十根触手包裹的缝隙中,挤出脑袋,一边示意修格斯为她整理凌乱的头发,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我记得在克拉克,你抢占我贝壳床的时候,我们就谈过了。”
黑发在海水中飘荡,与同样呈黑色的触手穿插、纠缠,分不清谁是谁。
修格斯非常满意这个状态,并在海巫小姐的纵容下,散发着餍足的情绪:“我们谈过吗?什么时候?”
“在克拉克,那张贝壳床上。”艾瑞娅感受到缠住腰腹部分的触手,正在占她的便宜,不受控制地缩了缩小腹。
敏感的修格斯即刻察觉到,顽劣地降低了触手的温度,再度碰了碰那个位置。
他漫不经心地回应:“是吗?我们谈过吗?什么时候?”
数不清的时间流过,这个怪物的习性愈发乖张,天赋异禀地自学了些耍无赖的手段。
艾瑞娅眯起了眼,她本就因为毒素,眼睛半睁着,故意眯下后,更显危险的警告意味,“修格斯。”
“我在。”触手摇啊摇。
“在我与你认真讨论问题时,别耍这种小手段,你知道我生气起来多么可怕。”
“!”触手僵住。
修格斯咂了下嘴,松了些力道,但仍旧没有放开她,“我记得,你说不要在睡觉时,用触手包裹你,可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
“可你睡觉的时候,也没改啊。”艾瑞娅伸手拉开了在她柔软小腹上作祟的触手。
她不是不喜欢和修格斯独处,也不讨厌修格斯的独占欲,但她是条人鱼,以自己的情绪为上,在修格斯的意识空间中,享受够死鱼飘荡的感觉,便会觉得无聊。
不然不会接受高于修格斯维度的花臂黑猫的提议,来到这片维度海,看一看其他人的故事。
尽管花臂黑猫帮助过他们,它在艾瑞娅这里仍然是个危险的存在。
但艾瑞娅来到这里后,因为修格斯的干扰,只见证过两个人的故事。
一位是体内流淌着黑暗与光明两种力量的女骑士,她所处的时代背景艾瑞娅还算熟悉;一位是腹部开了个巨洞,依然能够活蹦乱跳,浑身却只有死人气息的女死尸。
她们的故事各有各的精彩,像她那样,知道自己的实力在哪儿,看透本质后,顺应变化,拯救了她们重视的人。
艾瑞娅预言了一辈子,一辈子都身处在故事变化中,她喜欢这种剥离出来,以旁观视角看故事的感觉。
再不用担心某个瞬间,会影响整个故事的结局。
所以修格斯的触手便是一个需要解决的大问题。
艾瑞娅叹息了声,平心静气地告诉他,“修格斯,我并不想用冷漠的态度,让你意识到错误。”
修格斯最担心这个,艾瑞娅本就生性沉冷,基于他们的关系,才会积极的回应他。唯一一次单方面冷战,是她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意识空间中,一个月的时间流逝不正常,用此惩罚了他。
那是修格斯触手最不舒适的一段时间,就好像拥有大脑的二十七根触手,与触手分支一并缩了起来,绿色晶体嵌进肉里,勒出发痒酸涩的痕迹。
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但他又确实不想艾瑞娅去搭理那些人。
花臂黑猫身处的维度,他能够看见,并且不足为惧,就算真的打起来,也不过是平手的场面,其他外来者更不值一提。
他有办法保护艾瑞娅,却没办法阻止艾瑞娅不被那些无趣的故事吸引去。
人鱼这种多变的生物,最是不喜欢无聊的生活。
艾瑞娅曾经喜欢死鱼飘荡的日子,但似乎他的意识空间,让她触底即反了。
一时间,修格斯纠结了起来。
他周身的气息变了几变,触手先是竖起,又慢慢垂下,再是想到什么似的,高兴地游动,又自我驳回,无力垂下。
艾瑞娅自然看得出他的纠结,拍了拍他圈在她腰上的触手。
不干净的事做多了,就会有奇怪的默契,修格斯将她拉到与自己齐平的位置,疑惑地歪头看她。
他的黑发长长了些,却不会同她的长发那般,像海藻一样在海水中荡开。
只会在她伸出手时,乖顺地在她指缝间流转,如果修格斯本身如他的头发那般听话就好了。
艾瑞娅压着他的脑袋靠近自己,吻了吻腥甜的唇瓣,按着他的喜好,吮吸了下他的下唇。
她只是望进他的眼,修格斯却能凭这一眼,体会到全部感官的刺激。
艾瑞娅贴近他,鼻尖碰鼻尖,“你不改掉这个习惯也没关系,我只是希望它们能够收敛一点儿,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