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一点光,描绘出从他身?后抽离的高大轮廓。
    岑霁看着这道?模糊的身?影拎起外套,高昂衣料摩挲,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来。
    贺总依旧没有?开灯,很显然在照顾他的自尊。
    像在海岛的清晨醒来,肚子和他唱反调般戳穿他的窘迫,男人也只在唇角勾出一抹笑?后,就把空间留给他,让他能够把自己卷在被?褥里当?鸵鸟。
    岑霁分不清这样的温柔。
    他有?时候觉得这是?男人漫不经心流露出来的一点温意,有?时候又觉得是?对自己才会这样。
    不管哪一种,都让岑霁足够迷茫混乱。
    前者会让人一不小心沉溺进去,后者会让人产生假性错觉,在贺总身?边这么多年,他没见过这个男人对别人这样。
    岑霁终于想到打破艾嘉鱼缸的那个晚上,他透过摇曳着水草的玻璃缸望向男人呼之欲出某种情绪的眼眸,想问什么。
    他想问:贺崇凛,你?是?不是?喜欢我?
    瞧,多可怕。
    无知无觉的时候还好,他想不到这些。
    然而一旦撕开一道?裂口,就像那些被?揪扯出的白絮。
    所有?的假性错觉堆叠在一起,份量再轻,一片一片地?累积起来,压在心口也沉甸甸的。
    沉甸到让他想要问出这种可怕的问题。
    还好岑霁没有?问出口,不然太可笑?了。
    因为贺崇凛不会对他说喜欢。
    贺明?烈和贺云翊说了。
    贺明?烈不止说了一次。
    贺云翊还要把他关起来,要和他接吻。
    在岑霁思绪乱七八糟的时候,衣料摩挲的窸窣声停止了。
    低沉磁性的声音再度响起来。
    “明?天没有?要紧的事?情,你?不用着急来公司上班。酒店房间……你?要是?不想住这里,我会让人安排车送你?回去,免得你?爸妈担心。”
    连他家里都考虑到了。
    岑霁说了声谢谢。
    这一次,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语调,不发?出那种让人脸红心跳的尾音。
    他其实还想说点什么。
    比如,不好意思,贺总,我打错电话,给您添麻烦了。
    又比如,您可以直接把我放下来,不用管我的。
    可是?无论说什么都不合时宜。
    也有?点做作。
    于是?,岑霁就看着那道?身?影在暗色中?离开。
    房门“咔哒”关上。
    灯一直没开,他自始至终都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不管是?在寂静马路刺眼的灯光下,还是?融进酒店套房的浓稠夜色中?,和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带给自己痛苦又欢愉的触感一样。
    岑霁到最后还在挣扎着安慰自己。
    或许真的是?梦。
    只有?梦境才会这样失真,模糊,朦胧。
    讲述的故事?才会这么离奇曲折,跟他原本平淡如水的生活背离。
    可是?就像脑海里的弦被?腿间的狼藉崩断掉,没多久,门铃响起,酒店的工作人员问他需不需要衣服的干洗服务,顺便帮他收拾一下房间。
    岑霁打开门,看到胸牌上写着经理字样的人满脸堆笑?着问他:“您今晚是?留在这里还是?回去?贺总已经嘱咐我们备好了车,您如果要回去,我会马上安排。如果您不想住这间房,我们就帮您换一间。”
    岑霁听?着这些话,望着眼前一张恭维又带一点谄媚的笑?脸,忽然明?白为什么总有?人误会他和贺总的关系了。
    他这个时候真的特别像贺总养在外面的情人。
    或许不止这个时候,每一个他和贺总亲密接触的时候。
    在地?铁上,在一同出入公司的电梯里,包括和贺总在办公室里找小鱼被?巡楼安保人员撞见的那个夜晚,也有?可能他站在贺总身?边就能让人误会。
    之前商宴上那些向他探听?贺总私生活的爱慕者和邵成屹就是?这样揣测的。
    好像他和贺总之间一定要有?这层关系。
    现在真的有?了。
    虽然用贺总的话说是?男性之间的帮助,不是?本意,可总归不那么坦荡了。
    岑霁牵扯出招牌客套的礼貌笑?容,说道?:“谢谢,我等?衣服干洗好就回去。”
    “好的,我立马让人安排。”
    酒店服务很迅速。
    毕竟是?隶属于贺氏集团经营下的酒店,无论配套设施还是?服务质量都是?顶尖的。
    岑霁被?弄脏的衣服很快被?清洗干净烘干,叠放整齐地?送到他面前。
    他去浴室冲了个澡,冲刷掉身?上残留的燥意和腿部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暧昧痕迹,然后换好衣服乘坐贺总贴心为他安排的车辆回到家中?。
    向芸听?到动静从卧室里出来,惺忪睡眼看到儿子面色不太对,问道?:“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我还以为你?又跟着你?们贺总出差了。”
    岑霁听?着这声“贺总”,心情复杂得像打翻了各种调味瓶。
    各种滋味在心口交织,最后汇成了他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
    连他妈妈都认为他回来晚了是?和贺总在一起,不是?和别的朋友聚会还是?怎样,他的生活到底被?贺总还有?贺家人入侵得多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