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出来了,孙一淼认出她了。
确定了这个,简橙就想到了周庭宴,她在医院门口见孙一淼那次,那么反常,周庭宴不可能看不出来,但是他什么都没问。
现在想想,周庭宴应该已经问过孙一淼了。
他应该早就知道了。
所以,她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
……
那个女人叫双禧。
双禧。
周庭宴听到这个名字,立刻想到了常淮街尾的那家花店,双禧花店。
最初听到这家花店,是秦濯告诉他的。
“简橙让孟糖帮忙找个装修队,把常淮街巷尾那个刚退租的店面装修一下,说是开花店,你说简橙在国外还没回来,搞个花店干什么。”
“那花店是简橙出钱一手包,店主是个中年女人,从小县城过来的,毕竟是简橙的私事,我就没往深处查。”
秦濯没查,周庭宴查了。
那个女人也是离村多年,在简橙得救后的第二个月,突然回村。
他隐隐猜到什么,但因为简橙极力隐瞒当年在山里发生的事,连周陆和孟糖都没说,他觉得再挖就是她隐私了,所以就没继续查。
现在看来,那个叫双禧的,就是如今花店的店主。
不算宽敞的房间内,周庭宴抱紧简橙。
他其实能猜到,她在那里一定受了很多罪,他只是一直不敢往深处想,不敢想,她到底怎么跑出去的。
难以想象,她在那个十多平米的小平房,十六天,是多么绝望。
难以想象,她跑向山里的那半个小时,是怎样的害怕和恐惧。
简橙说完整个故事,就察觉到他比她还颤抖的身子,她往他怀里钻,脸蹭蹭他的脸。
“你别安慰我,我已经没事了,我现在过得很好,我把这些事告诉你,是我觉得,如果再瞒着,就对不起孙一淼了。”
“我还欠他一声谢谢,等下次有空了,我们请他吃个饭,我好好跟他道个谢。”
“还有双禧姐,当初你送我满屋玫瑰,我说把剩下的花都送到双禧花店,双禧姐就是店主。”
“当年我安全后,我不敢跟人说双禧姐的事,当时太多记者围着我,所以我偷偷给小姨打的电话,小姨认识的人多,找到了双禧姐的母亲,还找了他们市局的警察。”
青春不再,蹉跎了十年光阴,腿也瘸了一个,找不到工作,还要被村里的人揣测……
双禧姐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被送到国外,就让孟糖帮着装修了那花店。
把她们母女都接过来,双禧姐开花店,她母亲有裁缝的手艺,给了她一家裁缝店。
“我第一次去老宅穿的那身旗袍,就是双禧姐母亲做的,等这边结束,我带你见见她们。”
简橙噩梦后,出了一身的汗。
她从周庭宴身上起来,“我想去洗个澡。”
“好。”
周庭宴等她进浴室,在原地站了会,然后拿着手机和房卡出门,下楼给前台要了杯热牛奶。
……
秦濯在他等牛奶的时候打来电话。
“老周啊,我给你发消息你没看见吗?”
“看到了。”刚才出门的时候看到了,周庭宴说,“不想回你。”
秦濯炸了,“靠!你不地道啊,我为了你的事,辛辛苦苦好几个月,王磊我都是亲自跑去见的,飞机就转三次,腿都跑细了,你……”
“孟糖不在这。”
周庭宴脑子里想着简橙,心里像压了块巨石,他在想,这时候该不该把简佑辉跟火灾的事告诉她。
“她明天去!”
秦濯愤愤提起林野的朋友圈,“林野那小子就是故意的,故意发给我看的。”
周庭宴有林野的微信,但他没看朋友圈,安安静静听完,他问了秦濯一句。
“所以呢?你被他刺激了?吃醋?你不是不喜欢孟糖吗?她是不是跟林野在一起,关你什么事?”
吃醋?
秦濯否认,“我就是觉得那小子不行,花孔雀一样,嘴巴又碎,他不适合孟糖,我怕孟糖被他骗。”
周庭宴从前台小姑娘手里接过牛奶,道了谢,转身往电梯走。
“你现在认清自己还来得及,再迟些,真晚了。”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翻出微信,把定位发过去。
秦濯盯着屏幕上的定位,闷声把剩下的半杯酒喝完。
然后把空杯子重重一放,骂一句操,无良奸商,一瓶酒快抵一辆车的钱,竟然还是假酒。
旁边有人听到这话,端起来喝一口,说不是啊哥,不是假酒啊,味很正啊。
秦濯一眼瞪过去,“兑了水你喝不出来?什么舌头啊,明儿赶紧去医院挂个号。”
那人:“……”
假酒是真没喝出来,倒是看出你心情不好了,媳妇跟人跑了似的,无语。
秦濯没空搭理他,想着明天怎么隆重出场,怎么秒杀林野。
第94章
你在纠结什么?
周庭宴回来的时候,简橙刚洗完澡。
听到浴室门被拉开的声音,周庭宴换好拖鞋,转身看过去。
瞧见一幅水墨画。
白如雪的浴袍,松散湿漉漉的乌发,细长天鹅颈,精致深陷的锁骨,因为刚洗完澡,素净小脸被热气熏的晕红,睫毛挂着水珠,身上还有氤氲雾气。
愣神间,画中人已经走过来。
“你出去了吗?”
周庭宴收回旖旎的心思,把牛奶递给她。
“嗯,给你要了杯牛奶,助眠。”
简橙接过来,喝一口,看他一眼。
“你今晚还走吗?”
周庭宴揽着她的腰往浴室方向走,拿条干毛巾给她擦头发,动作轻缓,声音轻柔。
“不走,这两天你不在家,我一个人睡不着,总失眠,从今天开始,我晚上都过来。”
闻言,简橙安心的喝牛奶了。
牛奶喝完,周庭宴把毛巾放下,又拿吹风机帮她吹头发。
简橙从镜子里看他,目光从他冷峻的脸,移到他紧皱着的眉头。
他大概是专注的想着某件事,沉浸其中,难得让情绪挂在脸上。
似乎在压着火。
又似在纠结什么事。
纠结……
简橙静静看着他,微热的风拂过头皮,密密麻麻的侵入脑子,连同最后那点破碎的记忆,也彻彻底底被剥离干净。
“周庭宴。”
她喊了他一声,周庭宴没听见,因为他想着别的事,也因为吹风机的声音。
简橙转头,伸手扯下他的衣角。
周庭宴一直想着,该怎么跟她说简佑辉和火灾的事,没听到她的声音,但是察觉到她扯了衣角。
他马上把吹风机关了,“吹的不舒服?”
简橙摇头,扭头的动作不舒服,她直接转过身,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我没有被那个傻子欺负,那……不是做的。”
她说的艰难,问的却认真。
“那张证明,不是假的,我没有手术修复,你信不信?”
……
周庭宴从刚才就一直不说话,眉头还皱那么紧,又一直欲言又止。
简橙以为他介意这个。
毕竟那时候,那么多人怀疑。
他们说她被卖进山里,被困半个月,无论怎么逃出来的,肯定被糟蹋过了。
她说没有,几乎没人相信。
老简第一时间处理了那些恶毒的谣言,梅岚也为了她的清誉跟人争吵,简佑辉会把她护在记者的镜头后面。
但是,那是他们对外的态度。
对内,他们也是信了的。
简文茜一句‘好心’的提醒,“橙橙,要不,还是去趟医院吧,这种时候,可千万别怀孕了,如果怀了,孩子可千万不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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