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打人,的确顺天府便够了。”江照雪淡淡道,“但若是通外敌劫囚,只有刑部可以管。”
此话一出,身后的百姓都躁动起来。
“我们只是抢个位子,怎么就成了打人了?”“我们只是普通百姓,哪里敢去劫囚啊!”
江照雪微微拧眉,刑房中的狱卒察觉他神色不悦,连忙呵斥:“肃静!再吵,直接关进去!”
众人纷纷安静下来。
“刘大壮,四年前落草为寇于南郡被抓,后协同其他犯人杀死南郡州府大牢狱卒二十六名,一路逃亡至北境边境,至今未曾抓捕归案。”江照雪指尖夹起桌上那张写满字的宣纸,轻飘飘甩在大汉面前,“本官说的可对?”
大汉脸上带着被冤枉的怒色,捡起那张宣纸扫了几眼后,嗤笑:“一张连画像都没有的供词,就可随意污蔑人吗?”
江照雪缓缓勾唇,“祝大人,告诉他,他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祝郎中轻咳一声:“是刑部今日的菜谱。”
“一个连字都不认识的白丁,却对我朝官员体系了解至深,又恰巧于囚犯将要经过的朱雀大街踩点闹事,故意争夺场地引起百姓不满制造混乱。”江照雪冷冷道,“你也敢说自己清白?”
大汉死死盯着他,却因绑住手脚,动弹不得。
“给你一日时间,要么交代是谁告诉你的这些话,要么,刑部大牢便是你的葬身之处。”
“带他下去。”
两个狱卒一左一右,将人押了下去。
闹了这么一出,后面的人审问起来,便顺利许多。
确认无嫌疑的放走,不够清白的便只能留下再待查看。
江照雪将所有口供一字不落写完,搁笔站起身。
“江大人,下官觉得,这大汉虽行迹可疑,却还是不能证明他便私通北蛮要劫囚……”祝郎中欲言又止。
“在北蛮王被送入诏狱前,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江照雪冷冷扫了他一眼,“孰轻孰重,祝郎中应该明白。”
无数西北将士以性命为代价,方才打赢这么关键的一场战役,北蛮王绝对不能出任何意外。
“下官知道了……”祝郎中小声道,面色有些羞愧。
江照雪不再多言,走出刑房。
心中思忖着。
从城门口到诏狱,须两个时辰。
这两个时辰内可以发生的事,太多了。
一个时辰后,十七查探情报回来,“公子。”
“有人劫囚?”江照雪问。
“是也不是。”十七抿了抿唇,“云将军就守在囚车身侧,暗处亦有早早埋伏的骁翎卫,那些人虽武功不俗,却无法在云将军眼皮底下抢人,倒是陛下……”
“陛下无人看顾,在皇宫午门前被刺客重伤,此刻正在养心殿救治。”仔细听,嗓音里还隐隐带着幸灾乐祸,“所有人都瞧见了。”
江照雪掀起眼皮,看向他,“十七似乎心情不错。”
十七闻言,立马别过脸去,强压下上扬的嘴角,“公子看错了,十七得知消息就匆匆赶回来,自然是因为怕公子担心。”
第110章 你觉得萧濯会为了你,背上千古骂名吗?
江照雪懒得戳穿他,心里又有了新的疑惑。
那些人劫囚劫得如此莽撞,连骁翎卫会提前布防都不知晓么?又或是,被其他的消息误导了?
他瞬间记起昨日的荒唐事。
若是有人将此事当做帝王与宠臣于御书房乐不思蜀荒废朝政的情报传出去,倒也能说得通。
“公子。”十七犹豫开口,“若是陛下又借受伤的由头让公子去探望他,公子会去么?”
江照雪合上卷宗,终于抬起眼淡淡打量他,“十七,你今日话格外多。”
“我只是担心若这只是苦肉计,公子本就身子不好,岂不是白跑一趟?”十七说着,又想起什么,嘀咕道,“就算有乘坐马车到养心殿的特权,也是白跑一趟。”
“十七,若你是北蛮奸细,劫囚不成,会直接逃走么?”江照雪意味不明道。
“我才不会这样轻易放弃,公子以前说过,若明抢不行,便围魏救赵。”十七认真道。
“所以……不必再担忧那位陛下如何了。”江照雪眸光微冷,“还是先担心你家公子的安危罢。”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不远处便传来窗棂被依次撞开的声响。
十几个蒙面大汉手持北蛮弯刀破窗而入,只露出一双穷凶极恶的眼,目光精准地锁在人群中,那唯一一抹淡然伫立的清瘦身影上。
“江大人,劳烦你随我们去个地方。”领头之人开口,语调带有北蛮特有的口音,却难掩森寒恶意。
十七拦在他身前,抽剑而立,方才还别扭懵懂的少年,眉目间杀意毕露,“就凭你们?”
江照雪低声嘱咐:“以自身安危为重。”
“嗯。”
十七点头,剑光闪过,所有试图靠近江照雪的人皆被他手中剑挡下。
两方僵持不下,蒙面首领亦逐渐气急败坏。
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竟能凭一己之力拦下他们所有人,这是耻辱!
“咱们人多,就不信车轮战还耗不死他!”蒙面首领狠声道。
江照雪并未关注战局,垂下眼睫,不知在想什么。
身侧聚拢的刑部官员逐渐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