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千珩却只是在孟晚瑜的脸上,看到了与平时同样的温柔笑颜。
    疲惫的,却依然温柔的笑脸。
    “我可能得休息一下。”语气抱歉,靠着床头,孟晚瑜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挥手唤出了控制台检视着自己的背包。
    浏览着里头的物品,她偏过头有些困扰地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千珩问道,“你还有魔力药剂吗?我最近没有什么任务,所以没有补充...”
    依然有些发愣的千珩在女人的询问声中回神,机械般地点了点头便转身,走向了自己的橱柜。
    视线从死亡猎手的背影上移开,在等待千珩的时候,终于得空观察周围环境的牧师好奇地,扫视着这个对她来说陌生的空间。
    千珩的房间为在地牢内,除了有一扇对外的门,其余的墙面都是深灰色的石砖,镶嵌在墙壁上的烛台跳耀着紫色的火光,将几十只挂在墙上,大大小小款式不一的武器照亮,利刃处倒映着森森含光。
    房间内的家具,除了一张大床和橱柜,什么摆件都没有,但在总体气氛阴暗的房间角落,摆了一盏散发着暖黄色光芒,一人高的台灯。
    在台灯旁摆着一盒盒的颜料和水桶,一副还未完成的画作摆在木头的画架,上头盖着不透光的黑布,这让孟晚瑜无法看出所绘制的内容
    “两罐高级魔力药剂够吗?”被治愈了的手拿着两个玻璃罐,回过头的千珩皱着眉走回床边,“只是这个牌子的酸味很重,你可能会喝不惯...”
    “没关系。”轻松地笑了笑,对着为自己拧开瓶盖的人道谢,小口小口的抿着,孟晚瑜舔了舔唇,轻声问到,“刚刚的任务,很难吗?”
    “困难到连你都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沉默了一会儿,脱下了脏兮兮的衣袍,千珩望着坐在自己床上的女人,决定坦白,“我刚刚,去见了谢逢,他也在这个游戏里。”
    瞪大了眼睛,明显不知道前男友也在这个游戏里的孟晚瑜眼中有着迷茫,接着渐渐恍然。
    “他是某个人族公会的副会长,还挺强的。”盯着女人的脸,千珩试图观察着她的表情,“我和他打了一架,不过因为答应魔王不能使用七大恶的技能和武器,所以就变成这样。”
    将自己后期单方面的肢解略过,仅仅形容成『打了一架』,在他人面前总是淡漠成熟的千珩垂着头,隐约地展现出了弱势方的模样。
    “所以,是谢逢他把你伤成这样的?”总是温和的声线默默地扬起,孟晚瑜皱着眉头。
    少见地,她有些生气,仰头看着乖巧地垂手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她缓声道,“千珩,你不必为了我去找他的,我不希望你受伤。”
    想到了千珩所承受的百分百伤害,和普通玩家宛如被蚊子吸血的疼,她看向千珩的眼身更是多了千百倍的心疼。
    “我没事,我有让他付出代价,他一生都不会忘记的。”将女人手上的空瓶接过,千珩毫无愧疚地避重就轻,完全无意说明自己靠着和魔王联手让男人在游戏里获得了50% 的痛觉,活生生地看着自己被取出大肠,命根子被直播切碎的模样。
    看着女人眼中依然溢出来对于自己的怜惜,方在在处刑时完全被延迟的愉悦感涌现,让千珩再次意识到自己的恶劣是多么的无可救药。
    “所以,千珩你是因为和谢逢他打了一架才生气的吗?”轻咳了一声,孟晚瑜又问蹙眉问道,“因为见了他,太生气了,所以才发病?”
    孟晚瑜想知道是什么导致千珩所失控,这样自己或许能更加注意,往后避免再让她陷入挣扎的痛苦。
    “不是!”
    没有犹豫,千珩将否认的话语脱口而出。
    千珩绝对不会想要孟晚瑜认为,就是那个该死的男人导致自己掐紧了她的脖子,而且事实本来就并非如此。
    但,千珩不知道该不该说。
    不知道该不该坦白,让自己发病的东西并不是单纯的怒气,而是对于她的占有欲。
    是因为喜欢你,是因为爱你,是因为想占有你。
    是因为这些,我不配有的扭曲感情。
    “我...”停顿了十几秒,望着孟晚瑜探询的表情,在果断否认过后却不知该如何解释的千珩哑然。
    或许,对于这个问题自己依然得避重就轻。
    “我只是单纯生气——”
    还没说完拙劣的借口,房间的角落里,在两人丝毫没有察觉到的地方,一只漆黑的乌鸦将画架上覆盖的黑布扯下。
    刷,一声。
    被创作人隐藏起来的那幅画作,就这样暴露在了孟晚瑜的眼前。
    半人高的画布上,即便还未完工,还是能明显看到一个一望无际的草原里,被白色繁花簇拥的秀丽女人,偏分的褐色头发绑成了熟悉的三股辫,她带着花冠,浴在或金或白的灿烂阳光中。
    天空除了宜人的蓝,还藏有淡淡的粉红色,女人深深地望着画作外的人,莫名有些神性的双眼中含有流转的喜悦...或许还有些羞涩。
    但不论如何...她都在微笑。
    温和的,沁人心脾的,微笑。
    那是即使外行人也能看明白的仔细雕琢,和绘者藏也藏不住的深厚感情。
    那个人...是自己吧。
    眨了眨眼,孟晚瑜有些不太确定地盯着这个似乎被描绘得过分美丽的面容。正要凝神细看,身边的千珩手中的玻璃瓶却不知道为何松脱,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