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跟着天宫玄进入竹屋,见到里面的装饰,才恍然大悟,这里的布局竟然和前世两人在百花仙谷的听雨阁一般无二。
谢倾慈站在门口身体就僵硬得走不动道了。
“怎么了?”
天宫玄给他倒了杯水,问。
谢倾慈迅速掩去情绪,无事发生一般走过去接过水一口饮尽,喝完水,他才算平复了下来。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说过得不错是真的。”
天宫玄轻笑两声,又把一盘糕点推到谢倾慈面前。
“雪酥糕。”
谢倾慈看着面前的糕点,大脑又不受控制的涌入一段回忆。
前世他和天宫玄隐居在百花仙谷的时候,腐食魔和毒子魔找来,他为了不连累天宫玄,想要跟他撇清关系。
那天,天宫玄穿了有史以来最粉嫩的衣裳,手上提着的糕点就是雪花酥。
那是他在百花仙谷最喜欢吃的。
他不知道天宫玄那天是出于怎样的心思准备了那一切,过后他仔细回想,觉得大概是天宫玄的生辰,或许人家满怀着期待和欢喜想和自己共度良辰,却被那样对待。
霎时,那股心痛再次卷土而来,谢倾慈难受的想要逃离,都逃到门口了,又猛的止住脚步,转身看着一脸茫然的天宫玄,说了声,“对不起。”
我恐怕又要辜负了。
他步履匆匆,快步离开,天宫玄却追了上来。
这倒是新奇。
天宫玄拉着他的手臂,是谢倾慈新长出来的,他自从拿回浮生灭世后就拥有了再生的能力。
“怎么了?”如果没听错的话,天宫玄的语气很像挽留,“为什么突然说对不起,又突然要走,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待不习惯?”
这可不像天宫玄,谢倾慈想。
不像天宫玄像谁呢?
他没有想这层。
如果能够再深入细想,或许早在这个时候,他应该就能察觉出眼前这个天宫玄就是前世的战神。
谢倾慈眼神闪躲,想再看一眼天宫玄,却终究没敢,拨开天宫玄的手,转身继续离开。
“没什么,只是我还有些事,要先离开,我下次再来看你。”
天宫玄有些傻,傻得他都觉得脸热,一直跟着谢倾慈,直到他彻底离开,而他,不出意外,再也离不开。
谢倾慈那之后就过上了浑浑噩噩的日子,整日就泡在酒楼,喝了不知道多少。
前世的那段孽缘,今生的所有纠葛,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清晰。
他最终,还是没有办法真的回到过去,再也做不成没心没肺,快乐到没什么能摧毁的谢九世子。
伤了他那么多,害了他两辈子,究竟为什么还要去招惹,究竟凭什么还要去祸害。
喝得酩酊大醉,他就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看到眼前这个和自己长着一张脸的人,谢倾慈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梦到了前世魂飞魄散前,他的魂魄分裂成了两个。
一个黑,一个白,一个善,一个恶。
但真的是这样吗?
谢倾慈觉得不是的,善的他也会有恶念,恶的他又没有坏得很彻底。
归结到最后,他只能想到用怪物二字来形容。
看着面前的“自己”,他轻声叫到,“怪物,你怎么来了。”
怪物笑的不怀好意,走过来用手挑着他的下巴,戏谑道,“很好,我很喜欢这个新称呼,为了对得起这个称呼,我决定,贯彻到底,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太过刺耳,谢倾慈很难不清醒。
晃了晃脑袋,再次看去,眼前的笑脸越发扭曲,但偏偏,他还长着和自己一样的脸。
谢倾慈很讨厌这样的自己,愤怒之下,一拳打过去,对方吃痛,从地上站起来,继续发癫似的狂笑,阴森可怖。
“不准笑,不准这样笑,不准。“
他吼得越厉害,对方笑的越猖狂,肺腑都要被笑碎了。
谢倾慈忍无可忍,冲上去把人压在身下,一手抓住衣领,一手可劲儿往脸上招呼。
伴随着拳头摩擦骨头的声音,那笑声逐渐弱了下去。
“不准你他妈这样笑,你这个怪物。”
谢倾慈打累了,也吼累了,逐渐起身,摇摇晃晃的拿着酒走出酒楼。
下意识想回家,突然想到他再也回不去了,他母妃已经死了,现在家里是谢留温做主,他那么讨厌自己,可定不会让回的。
于是,他就在街上溜达。
中州人民对这个天煞孤星可谓是恨之入骨,因为殷如童变成他的样子,不仅杀了许多王族,还杀了许多平民。
因为谢倾慈远在轩辕宗修仙,难以报仇雪恨,可一旦他出现在中州境内,那些死去之人的亲眷,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跟他拼命。
谢倾慈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总会化个平平无奇的长相。
只可惜,今天出师不利,遇到了殷如童,又可惜,他醉鬼一个,没发现身上的幻形术消失的彻底。
谢倾慈逐渐意识到周围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对时已经来不及,他拼命逃窜,却还是被一群满面怒容的民众堵在了一座破庙内。
庙门被哐当哐当地敲着,谢倾慈神志不清在里面倒头就睡。
外边吵吵嚷嚷,他自充耳不闻。
“天煞孤星,魔头,你还我夫君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