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境者是元婴后期修士,难道就没看出他身上的魔气吗?”
……
这些话至今还回荡在天宫玄耳边,他时常也会自我怀疑,难道真的是自己信错了吗?
每每此时,脑海里总是会浮现出合谢倾慈在山下的时光。
那个在仙水镇一心想要降妖除魔的谢倾慈,那个在九塘湾认真帮助村民清理荷塘的谢倾慈,以及青州城外从饿殍手中救下孩童的谢倾慈……
他所认识的谢倾慈,分明那么好,就算他身上有魔气又如何?
天宫玄从那夜在竹林中第一次见到谢倾慈时,就已经发现了他非是普通的凡人,有魔气,魔气中还散发一丝妖气,而这两股气却全都被他身上的灵气掩盖,平常修士确实看不出来。
可这又怎样?
天宫玄从来不觉得妖和魔就一定是坏的,人和仙就一定是好的。
所以,他当时带着谢倾慈离开时,是这样对众人说的。
“我早看出他身上的魔气了,但这并不能成为证明他就是杀死宋子达和那些修士的凶手。”
众人一时语塞。
“那他打伤看守的修士,暴走到此,盗取浮生灭世花又怎么说?”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说了这样一句话。
天宫玄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随即道:“待他醒了,我会问清楚,但在此之前,他只能交由我看护。”
“看护?”突然有修士这样反问,“守境者,我一直以为您是个是非分明,正直端雅之人,没想到,竟也会这般维护一个魔头。”
天宫玄眼神都没有从谢倾慈身上移开,只是很平淡的回应道:“非是维护,只是,目前尚证据不足,谢倾慈突然暴走,如此光明正大的闯入禁地,疑点重重,待他醒后,我会和诸位一起调查清楚,但目前,我不能把他交给你们。”
天宫玄这一番话说得天衣无缝,确实让人找不到反驳的余地。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在此期间,我自回去戒律堂领罚。”
众人还没反映过来是什么责罚,天宫玄就带着人离开了,临走时还不忘提醒道:“方才情况特殊,算不上触犯门规,请诸位尽快离开。”
众人这才反映过来,天宫玄所说的在此期间,自会去领罚什么意思了。
谢倾慈这期间待在不近轩,确实昏迷着被天宫玄带进去的,这么看来,反倒是天宫玄违反了门规。
午时,戒律堂。
天宫玄面不改色地跪在地上,白衣曳地,脊背挺直,三千青丝瀑布一般垂在身后,十分清冷除尘。
戒律长老愁容满面,有些为难的看着再次准时赶来的天宫玄。
“守境者,你这又是何必?其实,你来一次就够了,天天都来,我实在是有些下不去手啊!”
“长老不必手下留情,我受的住。”
戒律长老劝不住,只好按照规矩施罚。
原本天宫玄只需来受一次罚便好,但谢倾慈迟迟不醒,在不近轩滞留得太久,他便日日都来。
鞭子打在身上,天宫玄一声不吭,连脊背都不曾弯折,默默受了下来。
等他拖着满背的伤痕回到不近轩时,恰好赶上谢倾慈清醒。
谢倾慈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就好像是做了什么特别对不起他的事儿一样,红着眼眶几乎都要哭了。
“你醒了,你饿不饿?”天宫玄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语调很轻很淡。
却不想这一句话竟然叫谢倾慈当场哭了出来。
“饿,饿的能吃下一头牛。”
天宫玄赶忙去把厨房温着的饭菜端来,看看谢倾慈一点点全部吃完。
其实天宫玄不怎么会做饭,只是简单煮了点粥,炒了几个小菜,但谢倾慈那虔诚的吃法,着实让他有些怀疑,自己做饭的技术难道精进了?
没忍住问了句:“怎么样?还合胃口吗?”
谁料谢倾慈却哽咽着轻声道:“还是跟以前一样,很好吃。”
天宫玄一怔,虽然不理解谢倾慈口中的以前和他突然的反常,但见他说好吃也每太深究。
等谢倾慈吃饱喝足后,精神也恢复了不少,天宫玄其实不想他一醒就问他那些事,但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整个轩辕宗都在盯着谢倾慈的,就等着他一醒就把他抓起来一通“严刑拷打”。
思虑半天,天宫玄还是问出了口。
“你那日,为什么会闯到不近轩的后山,还碰了里面封印的魔物?”
谢倾慈现在大脑涌入了大量前世的回忆,十分混乱。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天宫玄说他和那浮生灭世的联系以及两人前世的那些纠缠。
“天舒,我现在很乱,可以不说吗?”谢倾慈低垂着脑袋,“我擅闯禁地,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这样行吗?”
天宫玄大概早有预料这个答案,没有太意外,只是,他心里很慌。
再次开口语气李都染上了恳求的意味,“谢倾慈,这次不一样,如果你不说清楚,我就护不了你。”
这回换谢倾慈不明白了。
“我反正也没真的把那个什么浮生灭世花怎么样,大不了丢掉半条命,你不用护我,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他这话绝对是发自内心的,若是要天宫玄为了自己破例什么的,他宁愿自己刨个坑再把自己把自己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