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完公事,他毫不意外的接到了杨舒的电话。
“庄念都已经回来了,你还想怎么样!真想搞垮你爸爸的公司吗?!”杨舒依旧是歇斯底里的口吻。
“顾氏在您的手里就不会垮吗?”顾言淡着声音说,“您的股东们为什么会动卖掉股份的心思,您来问我?”
这些年顾氏集团的发展并不乐观,大家都看在眼里。
否则他就算给出再好的条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动心思,更何况他这次签署的对赌协议,用来购买顾氏集团股份的价格并不高。
杨舒一时哑然,手机里很久没有声音。
顾言一手拎着感冒药,另一手举在耳边,默默等着杨舒的下文,不催促也不焦躁。
仿佛无论杨舒接下来要说什么他都觉得无所谓。
叮--
电梯门应声打开,顾言抬步走进去,用勾着塑料袋那只手按下电梯。
“庄念...”杨舒突然开口,“又把你忘了吗?我听说他在为钱争鸣办事。”
顾言指尖落在十层的按钮上顿了一秒才落下。
想当初杨舒用怨毒的口吻问过他和庄念,要不要把他和庄念幸福的模样拍下来发给顾穆琛看看。
杨舒应该非常不想看到他幸福的模样,所以两年前才会用庄念去换戴淑惠的下落。
“我的事情就不劳您挂心了。”顾言平静的说着。
又是很久的沉默,顾言长吁一口气,“顾氏集团我不会放手,不过您放心,之后您依然会享有现在的利润分红,只多不少。”
“我不是这个意思。”杨舒的语气缓和,欲言又止的呢喃。
顾言怔了怔,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杨舒这样温柔的和他讲话了,一时有些恍惚。
“顾氏不会垮,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顾言吁出一口气说。
他当初还说要将顾氏集团抢到手,威胁杨舒不要再对戴淑惠做什么,否则顾氏集团很快就会更名改姓。
可更了名,改了姓,不还是姓顾?
杨舒似乎没有要再开口的意思,可她不挂电话,顾言只能等着。
电梯打开,他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旁边摸出烟点了一根。
天黑透了,雨还没有要停的意思。
他身上湿了又干,还带着雨水留下的黏腻,就像他现在的生活一样,总是不让人舒坦。
一支烟快要抽完,杨舒那边传来点细碎的动静,依稀听到‘拔针’两个字。
顾言蹙了蹙眉,“病了?”
杨舒没回答,而是突然问,“当年你问我最后联系我去找戴淑惠的人是谁,你还怀疑唐周活着吗?”
顾言没想到杨舒会突然提起这些,掐灭了烟正色说,“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这怎么可能呢...”杨舒突自说着,“当初联系我的是带走庄念那个男人,他不是都招供了?而且...尸检报告是警方公布的。”
顾言从来没跟杨舒说过他怀疑唐周活着,除了孙書,他没和任何人提起过。
“如果有人在说谎,闹出监狱起火这么大的动静...你的怀疑太危险了。”杨舒喃喃着。
“是危险,所以多的你不要问,也别再提起这件事。”顾言说,“我从来没有怀疑唐周还活着,我只是想确认当初联系你的人是谁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去年新年,我在国外看到过钱争鸣。”杨舒似乎换了个地方打电话,周围安静且空旷,说话带着一点回声,“他和吴局长在一起。”
顾言突然捏紧了手机,“你确定?”
“是。”杨舒压低了声音,“生意场上的社交原本不值得在意,可...他们在国外交涉,太过刻意,我就多注意了一下。”
顾言想要开口嘱咐杨舒不要招惹钱争鸣,哪怕是偷偷关注都不要,杨舒那边却突然说有事,先挂了电话。
杨舒在他以往的记忆里总是温柔,一颦一笑都克制,大方得体,是典型的富家小姐模样,这种人难免会给人软弱脆弱的印象。
可顾穆琛去世之后杨舒变成了他从未见过的样子。
尖锐,刻薄,歇斯底里,除此之外还手段了得,超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坚韧。
她有足够多的手腕保护自己,这一点顾言从来不担心。
他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走廊中间位置的门打开响起几个动静。
顾言抬眼望去,南楚匆匆忙忙的赶出来,一抬眼两人对上了目光。
“你还敢来?”南楚戒备的将房门带上,钥匙揣进西裤里很很捏着。
“我为什么不敢?”顾言一手插在口袋里,缓步向南楚走过去,“庄念怎么了?”
“拜你所赐,发烧了。”南楚咬着后槽牙,死死盯着顾言,鼻息粗重,仿佛下一秒就会扑过来和他撕咬。
“那还不去买药?”顾言一脸平静的回看他,手上的药袋就那么拎躲也没躲,“盯着我他会退烧?”
庄念烧的不轻,用酒店借来的温度计一量三十九度,南楚正着急,看见顾言的脸就拳头直痒痒,鬼还在意他手里拿没拿东西。
没空和顾言在这里纠缠,重新检查身后紧锁的门,再三确认无法被推开,南楚愤愤离开。
电梯还停在这一层,顾言之后再没人叫过,南楚很顺利坐了进去,下楼买药。
他前脚离开,顾言从口袋里摸出一把万能钥匙,直接刷卡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