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玉衡和许岩收到消息赶到宁海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时候,陆康南已经抢救过来送到了病房,一直昏迷着。
值班护士看到院长在走廊里教训儿子,都识趣的暂时躲了起来,免的太子爷脸面上难看。
走廊里白炽灯的冷光照在许岩脸色,脸色看起来白的发青,就算一个人都没有,他也羞愧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我有责任,到底发展到了这个地步。爸,我真的提醒过陆康南,可他也得听我的话才行啊,他工作起来不要命的。”
“还敢狡辩。”
许院长抬手就要打,许岩站着不动等着巴掌落下来,许院长叹了口气,手抬到半空又恨恨的放了下去,换成食指在许岩的胸口用力的点了点,语气严厉的说道:“陆总现在这个情况药物还能控制,别忘了你是个医生,是陆康南的私人医生。一年给你那么多薪水是让你光顾着谈恋爱的吗?他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你的失职,明白吗?以后你必须要照顾好他,不能任他继续发展下去了。”
许岩壮着胆子抬头:“您怎么骂我都行,但这跟阿衡没关系,您别牵连别人搞无差别攻击啊,陆康南现在这样子,阿衡心里比谁都难受。”
“工作一塌糊涂就算了,还是个恋爱脑,喂狗都不要的东西……”许院长气的血压升高,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不想再跟自己那不上进的傻儿子说话,怒气冲冲的转身走了。
许院长看不惯许岩那个吊儿郎当吃不了苦的做派,一贯对他没什么好态度,但许岩却也很少见父亲如此激动的样子。
他心情烦躁,下意识的摸烟,又想起这是医院,只能靠着墙闭着眼睛懊恼不已。
齐叔等到他们来了,就和田勇回家取陆康南住院需要的换洗衣服和物品。方柠也坐在床边一直握着陆康南的手一句话都不说,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
夏玉衡看方柠也嘴唇都有些干裂了,倒了杯温水给他,在他后背轻轻拍了拍:“柠也,小南会没事的,他的身体一直不太好,这不怪你。”
陆康南戴着氧气面罩,几条电极片的连线从病服的衣领里延伸出来,接在病床边的仪器上,血氧监测仪不时发出‘滴滴’的响声。
方柠也头脑还有些混乱,他看到了陆康南抢救的时候呼吸骤停了一次,小脸吓的煞白现在都没缓过劲儿来。
表情愣愣的就着夏玉衡的手喝了一口温水,眼睛一刻也不离开陆康南,轻声说:“阿衡哥哥,康南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他不喜欢医院,我想带他回家。”
“这要听医生的安排,柠也,你乖乖的到旁边的陪护床上睡一会儿,你也累了。”夏玉衡把水杯放下,拉着方柠也手心疼的看着他。
“我不累,我也不困,我想陪着康南,他不喜欢医院,如果醒过来又看不到我,他会伤心的。”方柠也有些木讷的说。
夏玉衡心里也跟着难受,陆康南昏睡的样子比平时柔和了很多,跟性情温柔的陆盛意睡着的样子就更像了,他甚至有些不忍心看。
他的眼泪在眼圈里含着不敢掉下来,知道拧不过方柠也,也没在劝他。
虽然已经是夏天了,新风系统一直开着,在凌晨还是有些冷的,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方柠也身上,把空间留给他和陆康南,自己退出了病房去看许岩。
见许岩手里捏着一把检查报告单一动不动的杵在门外,夏玉衡走过去拉着他坐在了走廊的长椅上。两人一时间各有心事,相对无言,默默的坐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太自责了。”半晌,夏玉衡先开口,轻轻握住了许岩的手。
许岩依然没说话,只是紧紧的回握住他。
夏玉衡看着病房的门,眼神空洞的说:“从n市的地铁项目开始,小南就没有休息过,后来柠也发生了意外,到两人离婚……。盛业的工作不能放下,在公司里情绪也不能表露出来,那段时间对小南来和柠也来说,都是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打击,在这些事情上,你帮不上忙。”
“我算什么医生……”许岩懊恼的低下头。
夏玉衡把一包烟放到许岩手里,许岩有些惊讶的看着他:“阿衡……”
“是不是想找这个?我知道你心烦的时候也会抽一根。”夏玉衡推了推眼镜看向走廊的尽头,天已经大亮了。
夏玉衡把许岩从长椅上拽起来,说:“别想了,咱俩下楼去给柠也买点早饭和水,那孩子这一夜应该水米未进呢。”
“嗯。”说着,许岩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夏玉衡身上,两人并肩向电梯走去。
病房里,方柠也握着陆康南的手一刻也不敢松开,他把自己当成了风筝线,只要还牵着陆康南,他就飞不走,一定会醒过来。
昨天还温热的手,现在是冷冰冰的,陆康南的手背上因为扎着留置针而有些微微发青,方柠也捂了好久都没暖过来。
以前陆康南生病,不是有力气骂人,就是借机冲他撒娇要他妥协自己的要求。而这一次,他好像被人凭空抽走了全部神魂,整个人了无生气,已经昏迷了好几个小时,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
平时那么强势又冷漠的人,现在看起来虚弱的不堪一击,好像随时会消散一样。
不到早上六点,医院附近的早餐店刚刚开业,菜品有限,只能先买了白粥和鸡蛋给方柠也垫垫肚子。夏玉衡给自己家的厨师打电话,安排了龙虾粥和水果尽快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