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史忍不住‘嘶’了一声,同情的看了眼被陈禹用绳子吊在横梁上的死士。
    活该啊。
    动谁不好,偏偏动了谢章疼在心尖的人。
    死士仅靠着绳子的力度支撑着身子,双脚早已不能落地,他强忍着剧痛,呼吸急促的说道:“放了我,我告诉你是谁指使我的。”
    褚桓看向荒芜的院落,嗓音平静冷漠,“陆国公。”
    死士一震,错愕的瞪大了眼,“你是谁?!”
    陆国公要杀自己的亲外孙女,此事换做任何人都不会想到,他怎会知晓?
    “你是谁!”
    看着对方拾步离开时,死士嘶声质问,换来的是陈禹的嘲讽,“你也配知道我主子是谁?”
    褚桓走出院落,走上马车,朝着京都城内而去。
    ……
    国公府现在里外都是都卫军与禁卫军,将陆府严防死守的把控着,陛下命杨天戈下了道圣旨进陆府,要陆国公查出刺客是谁,在这期间,公长乐公主暂且住在国公府,等刺客找到后,再送进长乐宫。
    陛下此举,在朝的官员谁看不出来?
    陛下是想利用长乐公主的事监视陆家,沈默在国公府住了五日,陆国公便焦头烂额了五日。
    被宫里人盯着,事事都做不成。
    眼看着朝中局势大变,都开始倾倒林家,坤宁宫也被陛下冷落,巡监司也在找陆家的把柄,陆家现在就是站在风口浪尖,摇摇坠坠的一根木,随时都会被风力侵蚀,损折断裂。
    这五日巡监司的马车都会停在国公府外,给长乐公主送解药。
    陆国公纵使再想杀了沈默也得忍着。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沈默决不能死在宫外,否则陆家就得跟着遭殃。
    夜幕将至时,沈默从大庭回来,遇见了孙缈正在骂陆盏。
    府中这几日事事不顺,一团黑雾笼罩在府邸上方,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孙缈把气全撒到陆盏身上了,在她靠近时,看到孙缈一巴掌打在陆盏身上,“陆家养你有什么用?关键时刻一点用都没有,要不是我儿死了,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庶子占据他的位置!”
    陆盏被打的偏开头,看到了对面的沈默,他毫无反应的垂下眼,任由孙缈的巴掌再次落下。
    沈默道了一声:“外祖母。”
    孙缈停了手,转头看向沈默,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举起要打陆盏的手也忽然握紧,不冷不淡的回了一句:“外祖母累了,茵儿先回吧。”
    言罢,她转身去了前厅。
    这是从酆时茵的记忆到这几日与孙缈的相处中,第一次见她露出冷漠的表情。
    沈默不用猜也知晓与她有关,陆家现在岌岌可危,陆国公想必也告诉了孙缈缘由,以往疼爱酆时茵的人在面临权势时,都露出了真面目。
    为了权势,能果断放弃疼爱了十几年的外孙女。
    陆盏看向的视线里多了几分怜悯的嘲讽,沈默只是扫了一眼便朝自己庭院走去。
    怜悯吗?
    她沈默从来不屑。
    回到房里,用过晚膳后,秀怡跑了进来,急声道:“公主,靖王殿下来了。”
    话刚一落,一道高挺的身影大步走来,二话不说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沈默被拽的往前趔趄了两步,心下隐隐有了猜测,面上却茫然询问:“哥哥,可是出了什么事?”
    几日不见,酆时霄沧桑了不少,少年清朗的脸庞多了几分憔悴。
    他握紧沈默的手腕,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臂,低声道:“妹妹,跟哥哥走,哥哥把你藏得远远的,让任何人都找不到你。”
    沈默身躯微微僵住,看着眼前的少年,极力隐去眸底的复杂,佯装不解,“为什么?”
    酆时霄不知该怎么对她说,他看向别处,缓和了一下情绪后,再看向沈默时,眼底有些猩红,“相信哥哥,不管发生什么事,哥哥都会保护你的。”
    沈默感觉到了无形的窒息从心口蔓延,钝痛的让她忍不住蹙紧了眉心,这是酆时茵残留的意识,是对酆时霄的兄妹之情。
    因为她的存在对陆家造成了困扰,往日里疼酆时茵的亲人都想要了她的命,偏偏这个孪生哥哥却想着怎么带她走。
    沈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她萌生了一种愧对酆时霄的心,但仅限于愧对,她不是真正的酆时茵,横跨在他们中间的鸿沟是时隔了十五年的仇恨。
    沈默搭下眼帘,睁开酆时霄的手,颓然道:“我能去哪里?没有了宗禄的解药,我连京都城都走不出去。”
    “啊——”
    酆时霄愤怒咆哮,一拳砸在桌上,震得茶盏倾倒,茶水顺着桌沿滴落在地。
    他闭了闭眼,抬头看向沈默,像是魔怔了一样,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别相信任何人,进宫以后别乱逛,就在长乐宫好好待着,哥哥一定能想到办法的,一定能的。”
    沈默问道:“能相信母后吗?”
    她在试探。
    能让酆时霄失去理智,冲进国公府带她离开,应是知道了什么。
    果然,在她问完这句话时,酆时霄避开她的视线,垂下眼道:“相信哥哥,哥哥会让你没事的。”
    两人相对无言。
    一刻钟后,酆时霄魂不守舍的离开了,秀怡懵懂的问道:“公主,靖王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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