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既白没理会他,白润的指关节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桌面,正思考应该怎么解释才好。
    “谁告诉你印章是假的?”霍衍舟的声音忽然响起。
    沈既白指尖突地一顿,他快速侧眸。
    霍衍舟这边已然合上了手里的合同,似笑非笑地盯着任天奇:
    “我亲手送出去的私章,你现在告诉我是假的?”
    任天奇被他的眼神盯得心中一个咯噔。
    然而最让他感到震惊的还是霍衍舟嘴里说出来的那句话。
    亲手送出去的私章?
    送给谁?
    沈既白?
    怎么可能?
    那可是霍衍舟的私章!
    怎么可能说送人就送人?
    像是明白他心中所想般,霍衍舟以手撑头靠在桌子上。目光一转不转的停留在沈既白身上,他笑的温柔又宠溺:
    “我老婆想要我的私章,我送给他玩玩怎么了?”
    话落,现场立刻有抽气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玩玩’这两个字看似不一般,实则听起来真的有点不一般。
    谁不知道霍衍舟在整个京北所代表的地位。
    他的私章除了那些合作伙伴之外,又有谁见过?
    可现在他竟然说什么?
    送给他玩玩?
    最重要的是,这个他,除了沈既白还能有谁?
    沈既白被霍衍舟透着爱意的直白的目光盯的有些不好意思,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也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他只能硬着头皮叫了他一声:“霍总。”
    霍衍舟望妻石般一动不动凝望着他,笑的一脸不值钱的样子,“老婆,我在。”
    沈既白:……
    众董事:……
    任天奇:!!!
    一种被戏耍的感觉涌上心头,他脸上满是克制不住的怒意。
    “不可能!”他马上厉声反驳道:“私章怎么可能会随便送人?你就是想包庇沈既白才故意这么说的!”
    霍衍舟脸上笑容顿住。
    他转过头看向任天奇,狭长的黑眸半眯起,虽是坐着,却是居高临下的睥睨语气:
    “你在质疑我?”
    冰冷夹杂着危险的话语一出,现场立刻噤若寒蝉。
    其实在座众人心里都十分清楚,到了霍衍舟这种身份地位,即便今天就是他有意包庇又如何?
    除了任天奇,谁又敢不长眼的对他提出质疑,引火烧身?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从霍衍舟进入办公室起,他的一双眼睛就紧紧粘在沈既白身上没有拿下来过。
    堂堂霍氏一把手,到了哪里不是被人恭恭敬敬的请到主位小心招呼着?
    这还是他们头一次看到他心甘情愿屈居人下首的位置坐着,还一脸笑眯眯的样子。
    所以到了这种时候,任天奇口中的私章到底是真是假,还有那么重要吗?
    他们又不是傻子,犯不着跟钱过不去。
    更不会有人会傻到放着霍衍舟这么大一棵摇钱树不抱,却去跟任天奇这样的蠢货蛇鼠一窝。
    一群人当即便把矛头重新指向了站着的任天奇:
    “任总,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沈既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眼神时不时地瞄一眼旁边的霍衍舟。
    唇角轻微勾起,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清浅笑意。
    反观任天奇当下的脸色却不能用难堪和惨淡来形容了。
    他原以为霍衍舟就算再宠着沈既白也不可能宠到任由他拿着私章乱用的地步。
    可霍衍舟一番话却当着现场一众董事的面狠狠地打了他的脸,也让他在人前丢尽了面子。
    就这么一会,任天奇脸上变换的表情便已经精彩极了。
    对赌协议的事不光彩,他原想先瞒着,等公司成功渡这段时间的危机,再重新把对赌协议拿出来告知众人。
    但他没想到沈既白会拿着这纸协议在一众董事面前做文章。
    可那又如何,左右不过只是一个对赌协议,只要他手里还握着沈氏足够多的股份,他就还是沈氏的总裁,这一点谁都别想改变。
    这么想着,任天奇竟然还松了一口气。
    他无视现场所有人,走到沈既白身边,拿起他桌子上的协议随手翻看了两眼。
    按照协议上所说,他作为甲方,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赚到约定的钱数,是要割让一定的股份比例赔给乙方的。
    虽然协议上说的是每月清算一次,但距离协议签订到现在也不过才不到两个月而已。
    这两个月他是没有按照规定赚到足够的钱,可就算割让了这些股份给沈既白那又怎么样呢?
    凭着这点股份,他就能越过他了?
    简直天真至极!
    只要他任天奇还在沈氏的一天,沈既白就永远也别想走到他前面去。
    他把手里的协议重重地摔在了沈既白面前的桌子上,冷笑着开口嘲讽:
    “你不会真以为单凭你手里这份协议就能要了我的命吧?”
    他看着沈既白,眸底的讥笑不加掩饰:“我承认你是有点手段,协议的事是我不小心栽到了你手里,可你真觉得这么一件不痛不痒的小事就能把我彻底扳倒?”
    他不屑冷哼:“想从我手里拿回沈氏,你沈既白,还差点火候。”
    一番话说的可以说是嚣张和张狂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