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有什么关系,别总是往自己身上揽。”谢璟南轻轻拍着他的背,等着他将心里的苦楚发泄出来。
    良久之后,谢林悲恸的哭声才渐渐低下来,他胡乱抹了一把脸,哽咽道:“王爷,我想要见水槐一面,可以吗?”
    谢璟南点头,将人扶了起来:“我让人安排一下,你先洗把脸再去。”
    谢林喉间还带着难以自抑的啜泣,转身离开了房间。
    “估计是要来说小桃安葬的事,”看着谢林离开的背影,谢璟南只觉得鼻头发酸,“早先就该让他留在江南好了.....”
    周铭烨走到他身边蹲下,抬手托住那张清冷的脸摩挲,安慰似的,将脸贴过去,在他耳边轻声呢喃:“将来的事,谁也预料不到,世上没得后悔药可吃。”
    谢璟南对上小皇帝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突然觉得鼻头的酸意直直传进了心里,连带着他的心也皱缩起来,难受的厉害。
    倏地,一地热泪滴到了周铭烨的手背上,这是谢璟南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觉得悔。
    豆大的泪珠接二连三落下,谢璟南心里的酸涩再也抑制不住——他悔不该这些年与周铭烨越发亲近,最终陷这人于不义不孝,他悔不该带着谢林去江南又将人带回来,原本那样活泼健朗的人,如今被接二连三的打击折磨得憔悴崩溃......
    “别哭,老师,”小皇帝微微仰头,唇落在谢璟南的脸上温柔的吻去了他脸上的泪水,“向前看就好,我们一起!”
    -------------------------------------
    谢林这边到了关押水槐的地方,却站在门外迟迟不敢推开面前的门。
    里面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进谢林的耳朵里:“放开我,我要见皇上,他不能伤害谢林,谢林是无辜的,让我见皇上!!”
    谢林长长呼出一口气,终于还是推开了面前的门。
    “谢....谢林?!”
    水槐惊喜的看着眼前的人,见谢林还好好的,还能来看自己,就知道周铭烨没有真的将这人怎么样,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你没有事真是太好了.....”
    “你真的觉得我没事吗?”
    谢林还红着的眼睛直直盯着水槐,情绪复杂:“你害死了我的娘子,你觉得我会没事吗?!”
    水槐这才发现谢林脸上的憔悴与隐忍,顿时收敛了表情,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看着他:“你都,你都知道了?!
    谢林你听我解释,我没想伤害小桃的,可是.....”
    “可是她目睹了你的罪行,她便不能继续活了,是吗?”
    谢林的眼中满是痛苦,“你知不知道,她本是要去给你送小菜的,她去的时候还在念叨‘水槐不知道会不会喜欢’、‘下次再做些新的口味分给水槐’.....
    她有什么错?!难道是她自己愿意看到你那些龌龊事的?你害人还那样光明正大,你怎么敢的啊!”
    “不是的,不是的谢林,”水槐被谢林一连串的发问问得跌坐回椅子上,“我都是为了你了,是为了你啊,我.....”
    她也很喜欢小桃,是打心里希望她和谢林两人能幸福长久的,可是她下毒的事若是被发现,谢璟南死不了,难免会牵扯到其他。
    水槐觉得当时真的是昏了头了,竟然就那样让阿炳杀了小桃。
    “别说什么为了我,没有你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痛失所爱!你既然没有养育我,起码应该做到远离我、不要再伤害我不是吗?”
    谢林继续一字一句的质问,“可是你呢,害死了我心爱的人,还要给一直护着我,对我有恩的摄政王.....我究竟是你失散的孩子还是你的仇人?!”
    水槐这次是彻底愣住了,嘴唇哆嗦了半天说不出来话,最后“啊”的尖叫了一声,带着哭腔哀求:“谢林你被这样对我,你不明白,你不明白,谢璟南才是那个害了你的人,是他......”
    她近乎发泄的,把从毕高卓那里得知的真相全部说了出来,企图修复两人并没有建立起来就已然碎成了渣滓的母子关系。
    然而谢林听完,只是冷冷的笑了一声,那是一种觉得荒唐可笑,又无可奈何的笑。
    “你宁可相信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也不愿意用你的眼睛去看,用你自己的脑袋去想,”谢林侧头擦掉脸上的泪,
    “且不说王爷当年人在不在皇城,就单说你只是徐皇后宫里的宫女,他连徐皇后都能杀,又何必跟你费这么多心思?我不知道该说你是关心则乱还是蠢得可笑了.....”
    “水槐,我不会认你这个娘,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干的蠢事!”
    谢林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眼泪却一路都在掉,未曾停过。
    -------------------------------------
    谢林回了双竹殿就将水槐所说的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诉了谢璟南。
    “水槐说是毕高卓指使的?!”
    谢璟南听完,脑袋里想到不就之前丽品鲜发生的事,络石也说查到背后的来源或许就在毕府.....
    修长好看的手指在轮椅的扶手上敲击着,周铭烨眼睛一个劲盯着,脑袋里不知道又想到哪里去了,谢璟南叫了好几遍才回神。
    “怎么了?喔....毕高卓?这人神神叨叨的烦得很.....”
    周铭烨一想起这人,就想到先前这人上的那些折子,以及在御书房顶撞自己的事,眼中带着厌烦:“要是这人所为倒也不奇怪了,他是谢鸿德的学生,因着当年的贪污一案恨上你倒也不奇怪,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