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陈设与姜鉴离开前几乎不差分毫。
两人进门的动静惊动了当归,它从猫窝里爬出来伸了个懒腰,一颠一颠的来到视野最好的位置看热闹。
姜鉴见到猫晃了一下神,“一哥?”
“一哥埋在外面的花园里。”
姜鉴:“……”
姜鉴:“抱歉,当初一哥的事没及时告诉你。”
……只有一哥的事吗?
骆书新心道。
骆书新对姜鉴有歉疚疼惜,还有在经年日久中积累出来的怨愤。
骆书新悄然压下情绪,如待客一般,
“茶还是咖啡?”
姜鉴略有局促,“白水,就好……晚上了,你最好也不要喝茶跟咖啡。”
骆书新没理会他的后一句。
姜鉴尴尬了一下,暗骂自己多嘴。
现在的自己是他的谁?
姜鉴面前多了杯水,骆书新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没什么想说的吗?”
姜鉴:“……好久不见?”
骆书新没接话。
姜鉴:“还挺巧的,没想到你住这……”
“不巧,这是你家。”骆书新打断。
“……对哦。”姜鉴尴尬的语无伦次。
姜鉴:“你怎么住我家?——不是说你有错,我就问问。”
“等你回来,怕错过了。”骆书新语气平淡,又指了正对着门的一个摄像头,“我大学在外地读的,当时很怕你有一天回来了我不知道,所以还特意安了个摄像头——还抓到过贼呢。”
姜鉴:“……”
骆书新:“还有什么想问的?”
姜鉴:“我……”
我回来过,那时候你不在了。
可这时说这个好像没什么意义。
姜鉴:“骆姐呢?”
骆书新:“你离开后过了一年多就醒了,之后断断续续复建了很久,现在挺好的,前年二婚了,老公是做游戏的。还有想问的吗?”
那,你这些年怎么样?
这话在姜鉴喉头转了又转,到底没能吐出来。
骆书新:“不想问问我事务所的那个女孩子吗?”
姜鉴:“……可以问吗?”
骆书新:“可以,我妻子,去年结的婚。”
姜鉴:“???”
胡说八道!!
我辗转打听了一星期,你没结婚!
骆书新:“还想问什么?”
姜鉴欲言又止。
骆书新就看着他欲言又止。
“没了。”
在激烈的心理斗争过后,姜鉴败下阵来,选择认怂。
现在问也白问,很明显骆书新在生气。
骆书新:“那换我问,为什么不来找我?”
……你不是结婚了吗,我找你做什么?
腹诽归腹诽,姜鉴嘴巴上还是老老实实的,
“我找过你,我腿能行走之后就找机会回国了一趟,那时候你不在江水市了,我没找到你。
“其实我离开之前还给你寄过信,但你没收到。
“九年前下雪的那天,我本来是打算跟你说我要离开的事的,但你开口比我快,我当时……被你感动了,虽然现在想起来那份感动并不理智,但我当时确实改主意了,想和你一起往下走。
“车祸是个意外。
“在那之后我回过几次国,也有回过江水市,但没到这里来过,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抗拒回这里,只去祭拜了我妈,再去我们以前去过的那些地方转了转——我有好几次在江水一中外面的夜市上吃烧烤,每次看着那些小毛孩子,都会想到我们那时候。
“哦,对了,虽然你结婚了,但我还没结婚。
“说起来我前几天刚给殷英和邵星说我有老公了,但这事儿还没取得你同意……
骆书新只问他还有没有什么想问的,又没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这会儿姜鉴逮着个机会就可劲儿说。
可能在他未曾意识到的时候,这些话就已经在他心头演练了千万遍。
“刚去国外那两年,我晚上都睡不着觉,一睡着就忍不住想……想很多东西。”
姜鉴本来想说“想你”,但又觉得这话太露骨了。
他走的太突然了,什么都没有交代好。
他不知道骆书新一个人带着骆月该怎么撑下去,如果知道了自己瞒下的那些事情,骆书新一定会自责。
会非常非常自责。
如果自己在他旁边,就能宽慰他,告诉他没关系。
可自己不在,骆书新想必就只能像当年的自己一样,一次一次将自己溺于深海,又一次一次靠着旧日时光里的爱意反复将自己打捞。
不知不觉,姜鉴已经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事情都说了。
除了他刻意隐藏下的,至今还未被磨灭的爱意。
他知道骆书新没结婚,但他不能确定那个女孩子跟骆书新是什么关系。
他们两人已经分开太久太久了,如果对方有了新的生活,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十年间发生了那么多事,可他能说的只有当初那几个月里的一点点。
直到说完了这些,他才恍然意识到刚刚骆书新反复问他有没有什么想问的,其实自己想问的根本不是那些,而是想问这十年他过得怎么样,过得好不好。
“说完了?”骆书新语气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