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还同坐在一个教室里一起嘻嘻哈哈笑笑闹闹,说不定还与某个人有过承诺,说自己与他会是一辈子的好闺蜜,好兄弟。
可毕业那天一过,时光一蹉跎,不知不觉那些人就散了,想捡也捡不起了。
只不过姜鉴他们与那些人的区别是,那些人都曾有过一个体面的告别仪式,但姜鉴和骆书新却在毫无防备的前提下失去了对方的消息。
第88章
骆书新休学了三年才重新回到江水一中,彼时这所学校里除了老师,其他认识他的人都已经离开了。
在姜鉴消失之后,骆书新的账户收到了一笔钱,同时医院里多了两个照顾骆月的护工。
同时出现的是一个骆书新不认识的男人,自称是虞家的律师,声称虞家将会承担骆月后续所有的医疗费用和看护照顾。
骆书新当时反问,代价是他再也不与姜鉴联系?
那位律师笑了一下,说不清是单纯觉得有趣还是在嘲讽,
“同学真会说笑,听着跟偶像剧一样——我的雇主没有给这种说法,这些都是虞家自愿承担的,没有任何附加要求。”
话虽如此,可骆书新已经失去了所有联系姜鉴的可能。
提不提出这个要求,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骆书新拒绝了虞家的帮助,自己办理了休学,甚至在骆月情况稳定之后,为了躲开虞家的骚扰短暂的离开了这个城市。
这三年里他做过很多工作,当过平面模特、送过外卖、打过零工,最辛苦的时候,一天打四份工,早上不到五点才出门,凌晨三点才会回到家。
但说实话,并不觉得太苦。
恰恰相反,骆书新急需一些东西将他的生活填满。
这样努力的工作不仅仅是物质上的需要,更是为了让自己获得逃避过后的平静。
他尽量不让自己去想,姜鉴在自己忽视他那段时间到底承受了多少。
只要稍稍想想,他就觉得喘不过气。
忙一点反而会比较好。
骆书新忙得晕头转向,因为睡眠不足和疲惫曾在上班的时候晕倒被送去医院,还落下了胃病的毛病。
他自以为忙起来就会忘记一些事情,可事实上,等他疲惫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洗好澡躺在床上,想起的仍旧是姜鉴。
这样行尸走肉的日子他过了两年,两年后骆月醒了。
复健花了很长时间,但有个人陪着,分散注意力以及开导,比一个人扛着要好不少。
虽然骆书新从未主动和骆月提起过姜鉴的消失,但骆月能隐约觉察到,自己儿子心头的那道痕从未痊愈过,可能直到今日尤在淌血。
三年过去,随着骆月的逐渐康复,生活回到正轨,骆书新回到校园,捡起了自己的学业。
当他站在江水一中北门外的香樟树下,听着微风拂过树叶,他突然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可能已经结束了,不会再有前进的可能。
剩下的每一天都只会是今天的重复,自己只是日复一日的等待,等待那个少年在未来的某一天,像初见那样,再次闯进自己的眼里。
等待之外的所有事情都无关紧要,只是陪衬。
骆书新用三年前的那把钥匙去了姜鉴的家,将姜鉴的家收拾干净,重新打理了姜鉴家里的花园。
剩下的高中一年半,他几乎每周都要去姜鉴的家里一次,打扫打扫卫生,在那里坐一坐。
当他坐在姜鉴院子的小桌旁的时候,曾无数次幻想过会不会在下一秒,姜鉴就推开院门走进来。
但这一幕从未发生。
倒是在高三后的那个暑假,有天傍晚,他帮姜鉴的小花园浇水,突然听得身后的门“吱呀”一声。
骆书新浑身僵硬,不敢回头。
可门口传来的并不是“骆书新~”,而是细细软软的喵喵叫。
一只流浪猫叼着小猫崽将门推开了一道缝,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骆书新经常喂周围的流浪猫,约摸是人美心好的名声在周围猫界传开了,这便迎来了碰瓷的。
流浪猫将一只浑身漆黑的小猫崽放在骆书新脚边,然后凑近蹭了蹭骆书新的裤管,撒娇的声音又细又软。
骆书新摸了摸它的头,又将旁边的小猫仔托起来。
猫咪见他拾起小猫仔,单方面宣布这场碰瓷成功,自顾自溜走了。
夕阳西下,暮色四合,有些古旧的小巷子里铺着一点残余的红霞余晖。
大猫走到院门口的时候,依依惜别的回头看了小猫仔一眼,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时的骆书新还没曾觉得有什么,直到这只黑色的小猫崽子越养越像当年的一哥,不仅长得像,脾气也像。
兜兜转转,离开的猫好像又回来了。
……可人呢?
这猫一开始就随意取了个名字叫小黑,还是骆月取的。
惊觉猫咪和一哥相似的那个晚上,骆书新把猫咪的名字改成了“当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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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休学了三年,但并没影响到骆书新的成绩,骆书新拿到了保送,大学在北京。
但他依旧维持着每月回这小院子一趟的频率,侍弄侍弄花草,顺带期盼一下奇迹。
——虽然他已经对“奇迹”两个字没有太多期待。
高中时代老师总爱说“你们现在吃苦,等上了大学就轻松了”,可骆书新上了大学也并未轻松多少,依旧各种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