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淼低哼:“想骗我,可没那么容易的。”他伸手,轻轻划过她的脸颊,被她一躲,手间残留几缕发微微荡漾在心间某种膨胀的欲望,倒也不算急切,有一种愿意同她打闹的趣味。
他勾起她鬓间的一卷发,呵笑道:“你,先求一声来听听。”
“无耻下流。”俞晗芝偏过侧脸,逃避他的碰触。
宋淼的眼眸一森,从身后,反手掐住她的脖子,逼昂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庞往自己的方向拉。视线下垂,落在她被挤压得高高撅起的唇上。
俞晗芝与他对抗,觉得下巴快要被拧落下来,她死咬着唇齿,半点不露。那人将她的脸翻转,捏她的下颚,图谋太过明显,俞晗芝觉得恶心,在那一瞬间,她只有玉石俱焚的想法。
手上的力道不断凝聚,全身紧绷起来,霎时间,她猛地用脑袋朝他撞去,倾泻了所有的力量往另一侧方向落去,连带着扶手椅,整个人朝另一侧跌落而去。
宋淼低呼一声,紧接着,俞晗芝听见他莫名地惨叫起来,可她跌倒在地,从她的方向看不到。宋淼依旧在惨叫,惨叫过后是凄厉的咒骂。
有人破窗而入,一脚将骂骂咧咧的宋淼踢踹在地。
那人穿着黑色的长靴,鞋头沾了些许灰尘,银白暗纹的衣摆渐渐停稳,那人走到了俞晗芝的面前,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来。
“夫人,我来晚了。”邵舒满眼的心疼和愧歉,眸光微微湿润,温柔地解开俞晗芝身上的束缚。
在听见他声音那一瞬间,俞晗芝的鼻尖一酸,心内涨涨得,所有悲情的委屈和思念都在那一刻迸发。她的耳后微疼,整个人都被一种疲惫包裹着,身上的束缚被解开,她轻飘飘地落入了邵舒的怀中。
他无比珍爱地抱着她。
“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俞晗芝微微摇头,脸颊在他的怀中左右碰触,她伸手紧紧搂着他的腰,像是一只迷失太久太久的幼兽,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在竭力地吸取温暖。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我知道的。”
“抱歉……”可邵舒却依旧自责,他收到了她的传信,知道她的安危无虞,可心里煎熬得很,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就像是被放在油锅里煎着,可为着大局着想,他只能这么熬着。
“外面怎么样了?”俞晗芝猛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去,见到宋淼的手被暗镖戳通了,赫然一个大窟窿,他费力地替自己包扎,好不容易止住了血。
“我们的人都混进来了。”
俞晗芝着急道:“可是郑贵妃那边……”
“放心,郑贵妃是我们的人,她早就知道了五皇子的阴谋。”邵舒冷冷地看了宋淼一眼,杀他的心有千千万万,边道:“只是三皇子行踪未定,郑贵妃一直没有行动。”
“五皇子忽然要成亲,我们知道这应该是你和彭姑娘安排的,就此安排了。”
俞晗芝嗯了一声,被他抱了一会,就觉得自己还能坚强很久,“婚礼仪式开始了?”
邵舒点头,他们也该过去观礼了。
俞晗芝起身,走到了宋淼的面前,垂眸凝视:“把他带过去,让你,死得明白些。”说着,两名暗卫悄然而至,押着宋淼,避开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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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与彭氏世族的结亲,是皇后娘娘赐的婚,两人的仪式办在正殿前的圆形墀台上。皇后娘娘和郑贵妃分为两派人,各自站在对立面,剑拔弩张。五皇子的生母常年待在冷宫之中,如今人也变得痴傻,被王灵芝这个表妹搀扶着,只是乐呵呵地笑着。
终于娶到了年少时就爱慕的人,五皇子牵着她的手,看着满朝热闹,觉得天下我有,美人在手,就算是圆满了!他觉得,人生就该如此。
而不是前世那般悲惨,他的生母只是皇帝陛下酒后的宠幸,他在宫里被皇子们、太监们、宫女们欺负□□,他只能隐忍着,到头来苦心经营的谋逆却被邵舒识破,离间计也被邵舒轻易地拆解,又被他用攻心计轻易给逼了出来。当时,他确实太急切了一些。
这一世,他也算是重生了,随着年岁的增长,一天天梦见了自己的前世。既然老天给了他这样未雨绸缪的能力,他就不该浪费!为了不让邵舒再次破坏自己的计划,他一早就派人监视着他,此人必诛!
可,北境暴民之乱、戎狄进犯,他预测天机的洪涝和暴雪夜,本以为是稳胜的计谋,却又成了邵舒的预料之中!他该死!
他已经兵权在手,只要他今日敢出现,他定会以逆贼之由,毫不犹豫地将他射杀!
包括彭纪豪、包括三弟……所有胆敢阻挡他路的人,都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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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罗坊的十八位姑娘端着十八套金钗鱼贯而入,分站成两列,宾客们低语欢笑,一边欣赏着杂戏,一边等待观礼。没多久后,礼部官员上前,乐声曲声止,开始行拜礼。
“一拜天地……”
声刚落,有人大喝道:“谁敢拜!”彭纪豪提枪从搭建的戏台上跳了下来,身后跟了一帮伪装的江湖客,他长枪一指,冷笑道:“想娶我妹妹,你可问过我?”
“逆子,不得放肆。”一旁的彭父急切地呼唤着,在他心里,彭雅儿不过是个养女,能为了家族而牺牲,那是她的荣耀。
俞晗芝和邵舒赶到之时,见着这场面,不由得抓着邵舒的手臂:“不好!新娘不是彭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