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湖畔有丝丝寒意,倒也刚好能让人保持清醒。秋晚坐在边上,捡起一颗小石子,打了个没漂起来的水漂,平静的湖面泛起阵阵涟漪,暖黄的圆月被冲撞得支离破碎。
“打水漂要找扁平的石头。”
秋晚闻言望去,看到江战在身旁坐下,在地上挑了颗满意的石子,随意地往湖面一扔,弹出去几十米远。
“哇,好厉害。”秋晚不走心地拍手称赞。
江战点起一支烟,吐了口烟圈问道:“睡不着吗?”
“是啊。”
秋晚又扔了几次石头,还是没漂起来,索性便放弃了,看着波澜的湖面渐渐趋于平静,沉默许久后,终于开口道:“我以前一直认为人类和恐龙人最大的区别就是人类有人性,不会滥杀无辜,可事实证明,我好像是错的。”
江战看了她一眼,“还在想白天的事?”
让她怎么能不想呢?这件事给秋晚的冲击力太大了,一个那么弱小的孩子,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因为他是恐龙人的孩子所以就该死吗?可是出生为什么人又不是自己能决定的,秋晚仍然不理解沈小海竟然会对一个小孩子下得了毒手。
“其实你们两个都没有错,只是站的立场不同。”
江战掐灭了烟头,继续道:“沈小海以前并不是黄鹤手下的员工,但是他自愿来成为改造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第27章
沈小海原本和特别行动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那时候他还是一名很受老师器重的体校学生,由于短跑能力出色,国家队也有意来拔他。
那天是他妹妹的生日,沈小海晚上做完训练,也顾不上精疲力尽,跨上山地车就匆忙往家赶。他家虽然和学校在一所城市,但是一个在南边一个在北边,骑的快点也得一个半小时的路程。
到家楼下的时候是十一点多,沈小海看了看表还赶得上,高兴地差点忘了锁车子。他抱着早就买好的大泰迪熊,乐颠颠地乘电梯,根本没在意自己身边那个压低棒球帽看不清脸的男人。
沈小海一手抱着熊,一手迫不及待地拧钥匙,殊不知,自己在此刻亲手打开了一道无尽黑暗的地狱之门。
江战他们为了给黄鹤抓恐龙人吃,已经追踪这个棒球帽男人很久了,一察觉到他有动作,便立马展开行动抓捕。
可惜去晚了一步,沈小海的父母已经被啃得渣都不剩了,恐龙人正咀嚼着他只有十岁的妹妹,沈小海浑身是血,右手已经没了,只剩一只左手握着菜刀,即便没有用仍旧不停地在恐龙人腿上砍着,绝望地呐喊声在屋子里回荡。
江战解决完要走的时候,沈小海拖着虚弱的身子跪倒在他面前,鲜红的血液不停从右手断裂处滴下。
沈小海哀求江战让自己加入特别行动队,他憎恨这些残暴的怪物,憎恨到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取他们的灭亡。
江战倒也不是同情他,队里刚好缺人手,就正好在警察来之前把他也一起带回去了。
之后沈小海接受了基因改造,重新长出了右手,每次出任务必定是最卖命的那个,自己头破血流也毫不在乎。
江战的故事讲完了,秋晚沉默地看着脚边,心里有些触动。
如果秋山在自己面前被恐龙人嚼碎了,她肯定也会崩溃的吧,秋晚代入自己想了想,也有些能理解沈小海,但还是觉得他做的太过粗暴。
秋晚道:“可是恐龙人并不都是残暴的,也有像西瑞这种不吃人的,那个孩子如果带回去好好教养,也是很有可能不吃人的,就这么粗暴的解决了实在是有些……”
江战道:“沈小海的做法是有些问题,但不可否认这是最省心的办法,如果按照你说的带回去教养没用呢?我们不就相当于引狼入室了吗?”
秋晚语塞,一头短发被她抓得跟鸡窝似的。
善良可能会让自己,乃至亲人朋友走向毁灭,所以就只能戴上冷漠凶残的面具,为了活着而伤害别人吗?
好烦……青春期的烦恼都没这么烦……
西瑞心里总是放心不下秋晚,一直也睡不踏实,于是爬起来去外面看看情况。他发现秋晚的帐篷被拉开了,里面也没人,往四处一搜寻,就看见江战那个家伙竟然坐在秋晚身边!
大晚上的,他居然还来骚扰秋晚!西瑞顿时就被气精神了,大步一迈走过去,从两人间并不算宽敞的缝隙中挤进去坐下,很是不友好地看着江战。
江战和秋晚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本来是严肃而紧绷的气氛,被西瑞这么硬加进来,紧绷感一下子就断掉了。
江战识趣地起身先回去了,他走后,西瑞不解地问道:“你们在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太可爱啦。”
秋晚说着伸手捏了捏西瑞的脸颊,手感真好啊!
在朦胧的月色下,西瑞的脸也泛着一层柔和的暖光,好像散发着一种吸引人的魔力,秋晚看得入了神,竟忍不住在他额头上“吧唧”亲了一口。
随即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红着脸道了声晚安,便一溜烟窜回了帐篷。
西瑞呆滞在原地,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抚上了额头,仿佛刚才那片柔软的触感还在。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相信这不是梦境,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只好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来发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