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泱叹着气摇头,“绝弦谷可不是望舒域的,而?是长风域的,从前?号称是五域音修之祖,名门正?朔,别提多有名了。就算七百年前?绝弦谷被曲仙君收拾后跌落神坛,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很好用的名头。”
“可惜啊可惜,没?找到?吹笛子的机会,这么好的机会错失了,只勉强把插翅符推销出去了。”
祝灵犀听到?这里,面无?表情,默默地盯着富泱看。
插翅符确实是被富泱推出去了,符箓大师也被他当场送走了。
“哈哈,这个谁也没?想到?嘛,朋友给我这种符箓,让我试着卖卖,我也不知道符箓大师居然就是你啊。”富泱爽朗一笑,“插翅符卖的越好,你就赚的越多,名气也越响亮,这是大好事啊!”
祝灵犀嘴唇抿得很紧,一句话也不说。
富泱感到?有些棘手,“要不这样?,我得到?的清静钞,再分一成给你赔罪?”
祝灵犀抿着唇,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清静钞的事。”她很简短地说着,似乎还有什么想说,可是望见走廊尽头的曲砚浓,又顿住不说了,“仙君。”
曲砚浓的硬底云靴踏在?玉石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过来吧。”她招招手,“我们来聊聊游历的事。”
与其同时?,申少扬听见灵识戒里沉冽的声响:“如果她当着其他人的面提到?我,你不用掩饰我的存在?。”
第52章 子规渡(二)
啊?不用掩饰了?
申少扬忍不住挠头。
之前在阆风苑里?, 前辈甚至在仙君面前伸出了连申少扬也从未见过的魔元触手,他还?以为前辈和仙君已?经要相认了,可没想到最后仙君神色淡淡的, 好似被惹恼了,而前辈则藏在灵识戒中, 避开了旁人,让人实在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
仙君和前辈关系匪浅, 又一口?道破了前辈的存在,申少扬承认起来当然爽快无比,但若是还?有?旁人在场……
“会不会有点冒险了?”他忸忸怩怩地?问。
一枚藏有?上古残魂的戒指, 听起来?就不凡, 就算富泱、祝灵犀和戚枫看起来?人品都不错,可?谁能保证他们的亲朋好友也都能守住底线啊?
卫朝荣沉默了片刻。
“她?不会让别人拿走灵识戒的。”他不知是什么滋味地?说,一片空洞,“她?猜到可?能是我了。”
申少扬差点在仙君面?前露出诡异的表情。
他简直想不通了,既然仙君都猜到前辈可?能就是她?早死的道侣了, 为什么两个人还?是僵持着呢?
一个死活不愿意说自己就是他,一个猜到了也按兵不动,难道大佬的世界真的就这么叫人看不明白?
“前辈,那你?就承认啊!”他恨铁不成钢,“难道还?要仙君和你?一起挤进灵识戒里?, 你?才愿意和她?相认吗?”
“照你?们这样僵持下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在一起啊?”
卫朝荣默然无言。
重新在一起?还?有?重新在一起的机会吗?短暂地?相守, 然后一起归于毁灭, 值得吗?
曲砚浓站在走廊的尽头?, 踏进朱门前,微微偏过头?, 目光幽长地?望了申少扬和他手上的戒指一眼。
“不要闲聊了。”她?语气?淡淡的,似乎兴致不高,“要聊天?,就进来?一起聊。”
富泱、祝灵犀和戚枫互相对望。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听到仙君招呼就收声跟上了,谁聊天?了?
祝灵犀微微蹙眉思忖着,目光很?快就落在了申少扬和富泱的身上,这两人关系最好,说不准就在偷偷神?识传音。
富泱也想到了神?识传音,正在观察其他人脸上的神?情,就对上祝灵犀了然而不赞成的目光,在他和申少扬之间来?回逡巡。
富泱:“……”
他真没有?啊!
代销魁首难得感到有?口?难辨的苦楚,望向申少扬,打算和难兄难弟一起用目光谴责祝灵犀不讲道理的胡乱猜测,却望见申少扬满脸无辜地?左看右看,对上祝灵犀的目光后眼神?一瓢,也落在了他的身上,表情正义凛然,充满谴责。
祝灵犀露出微微疑惑的神?情,定定看了申少扬一眼,似乎信了申少扬的无辜,都是富泱单方面?骚扰,于是和他一起盯着富泱,引来?戚枫恍然大悟般地?一瞥。
三人一起盯着富泱,一言不发面?带谴责。
富泱:“……”
苍天?呐,真的不是他啊!
那个闲聊的人到底是谁啊?怎么还?栽赃陷害呢?
——可?别被他找到!
四个小?修士眉来?眼去,明明谁也没说话,却带着一股怪怪的硝烟味进了门。
一进门,却是一起把方才的眉眼官司忘了,板板正正地?站在长桌前,贼老实?地?盯着曲砚浓。
“坐吧。”曲砚浓坐在最前端的位置上,微微扬了扬下巴。
四个小?修士同时抬步,四个人,只有?一道脚步声。
“哒哒,哒哒,哒哒。”
三个脑袋同时转过去,望向那清脆的脚步声。
富泱坦然地?回望,任由他们用古怪的眼神?望着他脚上穿着的那双黑色云靴。
方才的清脆脚步声就是从他这里?发出来?的,踏在质地?坚硬的玉石地?砖上,发出丝毫不逊色于仙君那双云靴的声响。
显然,他脚上的那双云靴不是寻常仙修常穿的软底云靴。
申少扬眼神?震动。
富泱居然真的仿制了仙君的硬底云靴,而且还?穿到知妄宫里?来?了。
曲砚浓也意外。
她?扬起眉毛,出乎意料地?望着富泱——要说追问,似乎很?奇怪,毕竟她?管天?管地?,也管不到别人穿什么鞋子上面?去,可?是不问,又觉得很?微妙。
当想问又不想问的时候,她?一般都选择直接问:“你?学我?”
这话问得很?霸道,而且很?不讲道理,天?底下有?那么多种云靴,没道理说富泱穿个硬底云靴就是在学她?,但曲砚浓心里?有?这个怀疑,就不爱拐弯抹角。
富泱也没否认。
“确实?是仿照仙君的云靴做出来?的,从仙君在镇冥关露面?后,晚辈就找了几个相熟的制衣修士,仿制了仙君常穿的硬底云靴,如今已?赶制出相当数目的货品。”他很?诚恳地?说,“倘若仙君恩准,立刻就能销往五域,晚辈等甘愿将一切获利全部奉上,一铢也不留,以报仙君赏识。”
如果说分给曲砚浓大头?,她?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修仙界什么时候都不掩饰强者为尊的本质,没人敢利用了她?之后不给足她?好处。
但富泱说全部获利悉数奉上,一铢也不自留,就难得地?让她?有?些讶异了。
她?对富泱所说的好处并不动心,光是乾坤袋每年所创造的进项就足够她?肆意挥霍了,她?只是感到好奇,一个金丹都没结的小?修士甘愿给她?打白工,必然是有?更大的图谋,“你?想要什么?”
难道是像戚长羽当年那样,想要一步登天??
谁知富泱摇摇头?,露出不好意思的微笑,“仙君,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四方盟的总协理院有?个准入门槛,一定要有?一位份量足够的客户,才能正式加入,享受协理官的待遇,否则就只能在下面?挂个名,办什么事都要被抽成,所以……”
所以,代销魁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眼光太高,直接盯上了五域分量最重的那一位。
曲砚浓盯着富泱看了半晌。
四方盟的总协理院她?当然知道,就连季颂危这个四方盟之主都要登记在册,写上几位有?分量的客户。
“九百年前总协理院刚设立,我就写在季颂危的名下了。”她?说。
九百年,于当今在世的三个化神?修士来?说,都是一道分水岭,往前是故我,往后是沉沦,可?他们当时甚至不曾察觉,仍以为自己是在殚精竭虑地?找寻着破解道心劫的办法,却不知这所谓的办法反倒是向下坠落的第一程。
一程又一程里?,失了来?处,忘了归处。
富泱皱眉,苦恼起来?。
总协理院要求很?严,同一位大客户只能记在一人的名下,曲仙君这个热灶果然是被捷足先登了。
季颂危可?是化神?仙君、四方盟的盟主、望舒域之主,哪怕是从长幼尊卑的角度考虑,富泱也该退避三舍?
代销魁首沉默了片刻,抬眼,神?情严肃。
“仙君,我们盟主不是个好东西,当他的客户,容易变成冤大头?。”
申少扬正端起桌上的灵茶喝了一口?,听到这里?,差点喷出来?。
——你?们四方盟修士,真的是团结友爱、上下一心。
不知道远在望舒域的季仙君听到自家晚辈说出这种话,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曲砚浓讶然之外,沉吟片刻,居然很?认真地?点头?。
“确实?,季颂危就不是个好东西。”她?说。
但富泱说的买卖,她?也没多少兴趣,她?不是季颂危,清静钞够用就可?以了,“不用给我清静钞,接下来?这一路的花销,就由你?请客好了。”
料想这笔生意也做不出什么大名堂,对于筑基金丹修士来?说或许是巨款,但对她?来?说只能算微不足道。
富泱也不气?馁:“我会努力赢得仙君信任的。”
曲砚浓摆摆手。
“我来?说一下这次游历的行程和规划。”她?目光扫过在场四个小?修士,尤其在戚枫和申少扬的戒指上停顿了一刹,“从出发起,我们就按照普通修士的习惯,坐普通的银脊舰船去玄霖域。”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至于接下来?的行程,暂且不说了,等上清宗的訾议会结束,再告诉你?们也不迟。”
可?她?也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兴致究竟能延续多久。
这一刻她?想要摆脱道心劫,回到从前爱恨充沛的日子,谁知道下一刻会不会又改了主意,甘愿沦陷在无爱无恨无欲无求的漫长岁月里??
如果一切终究成空,她?真的忘了爱恨,那接下来?的所谓行程,自然也就没有?重拾的必要了。
曲砚浓瞥了一眼申少扬手上的戒指。
如果那道残魂真的是卫朝荣,那么回到上清宗,对他来?说也算是回家了吧?
纵然这个家有?千万种遗憾,可?故人都已?逝去了,总还?是会生出怅惘的。
“在到达上清宗本宗的山门之前,只当我们是一起出来?游历的普通修士就好。”她?说。
申少扬恍然:这就是传说中的白龙鱼服?
他不由兴奋起来?,没等仙君往下说,先手舞足蹈地?盘点起山海域和玄霖域的出口?,“玄霖域有?三个通往山海域的出口?,其中离上清宗本宗最近的应该是子规渡,我们直接买开往子规渡的船票,今天?上船,五天?后就能到了。”
祝灵犀一个土生土长的上清宗修士都没他积极。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