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就恭喜你了,异管局确实觉得陶家势力过大,近几年干扰公务的事干得比较多,而且底子也不怎么干净,近期正巧又对它下手的打算。”
“何况,”季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脸上笑意更盛,“我让你们狗咬狗,你要是没撑住,最终送去检验,也只会得出‘受异界生物攻击’的结果,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不是你把我带出来——”
陶瑜问道。
连系统都太过震惊,暂停了对他的攻击。
“怎么会?我只是正巧路过的、见义勇为的路人罢了。”季行收起了笑容,露出了令他厌恶的、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
这次,陶瑜的脑子居然终于灵光了一回,突然反应了过来:
“你和异管局勾结!你来劫狱是和他们串通好了!”
“没错。”季行瞥了他一眼,说了一句奇怪的话,“还不打算行动吗?”
什么?他在对谁说话?
陶瑜还未反应过来,灵魂空间内就发生了剧变,系统爆发出了和以前相比数倍的力量,疯狂侵蚀着他的灵魂,甚至已经说不上是吞噬,而是泄愤一样的撕扯。
剧烈的痛苦让他万分恐惧,反抗的意志也瞬间降低,不料这却顺应了系统的心思,击溃他的意志之后迅速就将陶瑜的整个灵魂全部吞噬干净,短时间壮大了一些自己的力量。
“真是痛苦啊。”尤利安感慨道,却并没有半分怜悯。
连季行也是一样,平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如果要怜悯他的话,还不如怜悯那些被他所害惨的人。”他看着陶瑜倒下的躯体,“好在那枚能帮他转化运势的‘标记’已经彻底被毁掉了,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从哪来的邪物。”
尤利安捕捉到了关键词,继续了他将季行拐去地狱的大业:“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兴趣?去我们地狱,类似的东西应有尽有。”
季行瞥了他一眼,无情地戳破了他:“你估计根本就不知道有没有,否则不会是这种反应,肯定早就会把具体信息告诉我。”
“唉,被戳破了,好吧好吧。”尤利安可怜兮兮地叹气。
系统已经吸收完了陶瑜的灵魂,见远处的季行心思似乎不在他身上,连忙悄悄地向法阵外飞去,企图在他察觉之前就逃走,再联系上主体。
它向外飞去,却撞上了无形的屏障,系统焦急地继续撞击着,意图用自己的力量扭曲这个法阵,在屏障上创造出缺口供它逃跑。
没想到的是,屏障纹丝不动,却有无数道星光紧追在它后面;前方和两侧也同样如此,系统的本体被银白光芒包裹在了其中,而它的力量也在逐渐衰弱着。
那团触手越变越小,最终,只剩下一滴浅红色的液体,发出诱人的光芒,被星芒围拢在中间。
地面上的法阵已经耗尽了力量,光芒逐渐黯淡,最终消失不见。
“这个是?”季行接过了浅红液体,让它悬浮在自己掌心之上。他黑色的瞳孔在红光照耀之下显出了一点棕色。
潜意识告诉他,这滴液体很重要,但同时又非常危险,触碰它前必须谨慎。
“是钥匙。”尤利安不再笑了,他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这是我们曾经的计划的产物。打入敌人内部的子弹,开启最后的记忆的钥匙。只不过,它受到系统力量的影响极重,如果你贸然触碰恐怕不会好受。”
“我们还是先把它带回去,之后再研究一下吧?说不定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他建议说。
“好的,那就这样吧,我也觉得它看起来有点危险……”季行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听到了身边传来刺耳的警报声。
他看见尤利安突然变了脸色,迅速在身边打开了一扇门,门中正是他曾在梦境中见过的、布满镜子的走廊。
在这一瞬间,那些已经被拼凑起来、变得完整了的镜子突然一齐炸裂,破碎成微小到不能再微小的碎屑,弥漫在空气之中。
尤利安突然攥紧了他的胳膊,脸上露出了愤恨的表情:“没时间了!快触碰它!”
“我们被系统摆了一道,它早就联系上主体了!”
季行没有迟疑,直接将托举着液滴的力量解除。困住液滴的力量刚一消失,就没入了他的胸口。
刹那,纷杂混乱的记忆涌入他的灵魂之中,与之相伴的是那种曾经出现过的熟悉感觉,呼唤与引诱着他,像是他曾经看到行尸走肉一般的沈林时一样,让他成为与系统、与系统主体一样的东西。
他似乎看到尤利安对他焦急地说了什么,但他只能看见对方双唇的开合,却分辨不出他到底说了什么。
他摒除了那股诱惑他的力量的干扰,任由记忆开启之前的黑暗吞没了他。
季行在被淡红色水面淹没的血色大地上再次醒来,而除了眼前的景象以外,他脑中还充斥着另外一些记忆,差不多是全部的内容。
他反应过来,明白了“现在”究竟应该是什么时间。
——死前。
如果他未曾出事,那么,他应该也不会再去往另一个世界。他在心底叹了口气。即使早已意识到这件事,但再次面对这样的情景,还是令人心情压抑。
只不过这回是完全的记忆,他也无法再改变视角,以旁观者的角度观看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