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枝自然没异议,陶姑姑亲自去张罗酒席,姜梨在房间里看了一圈,最后选定次间的位置,这里有一扇巨大的窗户,能将天上的月亮的清楚。找了一块硕大的布铺在地上。
杳香和顾若分别又找了一些花和香过来,陶姑姑选的是速度最快的热锅子,洗了一些蔬菜,切了些熟肉,又拿出珍藏的好就,速度很快,然后大家围坐在一起。
宋知枝对那个梨花酿的滋味记忆犹新,“我也要。”
姜梨眼珠子一转,就给她斟一杯,“你喝我这个,我这个最好喝,特别甜,比梨花酿还甜,一口一杯才过瘾。”
宋知枝就眼睛星亮的盯着酒看一眼,一口喝进嘴里,“噗!”
满嘴都是辛辣之味,宋知枝被呛的咳嗽起来,斯哈着找水喝,姜梨几人就笑起来,连陶姑姑的笑也憋不住,抽搐着肩膀给她递一杯水。
宋知枝感觉自己脑袋都要被酒气冲的懵了,总算缓过来,去掐姜梨,“你这个骗子,每次都捉弄我。”
姜梨眼看着要被宋知枝追上,举手做出投降姿势,“我不算骗你,这烧刀子于我而言,确实是一口一杯才爽快,我喝给你看看。”
姜梨跑到自己的位置重新坐下来,斟了一杯,一口喝下去,倒过来酒杯,一滴也不剩,“爽!”
杳香和顾若也跟着凑热闹,一口一杯,“爽!”
“好吧好吧,你们人多势众,”宋知枝也坐下来:“不理解你们这爱好,这么辣有什么好喝的。”
陶姑姑也给自己斟一杯烧刀子,“不理解挺好的,永远都不解这烧刀子滋味才好。”
也是一口将烧刀子一饮而尽。
一瞬间就静下来,只余锅子氤氲的热气飘,宋知枝忽然觉得这安静很刺心,蓦的想起来,“对了,秦冰月好像没来,我去问问她,愿不愿意来。”
她拔腿出了房间的一瞬间,莫名觉得眼睛一涩,揉了揉眼睛,又噔噔噔踩着楼梯去秦冰月的房间,“我们一起吃锅子,你要不要一起?”
一向冷淡的秦冰月看了宋知枝一瞬,“你稍等。”
秦冰月再出来,换了一身素净到底的雪色衣衫,一如她这个人一样,浑身上下透着疏离,众人推杯换盏,只余她坐在角落,漫不经心拨弄一点素菜,宋知枝感觉自己吃了一盘她才吃完一筷子,小兔子是的,谁问她话,她总是垂眸半天回一句,没有一句话是超过三个字的。
酒局才过一半,众人已经半醉,姜梨和杳香时而还唱两句戏腔,唱着唱着又哭,但还是抱着酒壶不撒手,宋知枝和秦冰月倒是成了唯二清醒之人。
宋知枝问:“你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怎么一直都不见你说话。”
秦冰月:“不爱说。”
宋知枝:“总是躲在屋子里一个人,不会无趣吗?”
秦冰月:“不会。”
宋知枝:“你有没有什么心愿,我很快要去地下,也可以去帮你问候一下你祖宗,保佑你荣华富贵,或者遇到良人什么的,都可以。”
秦冰月:“不必。”
宋知枝:“你对未来就没有什么期许啊?”
秦冰月:“没有。”
宋知枝发现自己完全不会聊天了,正翘着手指唱戏的姜梨倒在宋知枝身上,“明琴和明画被赐下去了,如今你是小命都要不保。原本我还存了妄想,王爷只能看见你一个人,你定然有个锦绣前程,我抱紧你的大腿,下半辈子就不用换地了,在这有吃有喝,能安稳到老,没想到啊,你,我,我们每一个人,都像那水上的浮萍,一辈子要飘在水上。”
她直接用酒壶的口倒酒喝起来,淋的一嘴一身都是也不在乎:“谁都靠不住,谁也不能将我们当回事,谁也没有好日子。”
杳香摸着自己的脸:“我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吧,跳舞唱曲,寻欢作乐,这些不都是男子喜欢的吗,可这世上有这么多男子,为何还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珍惜我呢。”
她哇的哭出来,“我好想有个男子真心待我。”
炭火不知何时烧烬,锅子里的热气冷却,渐渐凝固。
储司寒顶着夜色冷风回来,就得知宋知枝在西苑吃席喝酒。
“吃席喝酒?”她兴致还挺高。
张宝回:“老奴这就派人去将她找回来。”
“不必,”储司寒脚尖转了方向,“本王去看看。”
还没踏进院门,远远的就听见喧闹声,放肆的笑声,歌声,无数影子投在墙上。
储司寒踏进垂花厅,右转,杳香在挥舞着袖子转圈圈跳舞,姜梨在唱歌,宋知枝拿着筷子敲着碗筷在配乐,不时尖叫两声。
储司寒揉揉额角,抵拳在唇上咳一声,“宋知枝。”
不轻不重的声,却自有一股子摄人威严,满室的喧闹忽然就静下来,宋知枝顺着声看过去。
“王爷。”
“参见王爷。”
此起彼伏的请安声,她半醉,双眼迷离,看见灯下的男人,身量修长,长发整齐的被玉弁束在头顶,深邃的眼窝里眼睛如墨,烛火的光在他眼里流淌,映的好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