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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化储君后我辞官了 第36节

    这一夜,姜玉竹睡得很不安宁。
    桃花醉的名字听上去像清甜果酒,无伤大体,可喝进肚子里却化作一团岩浆,烧得她口干舌燥。
    半夜里,姜玉竹迷迷糊糊要了好几次水,好在守在她身畔的“苓英”耐心十足,总会在她喊口渴的时候及时递上一口温水,再搀扶着她躺下。
    不过随着次数多了,“苓英”也许是觉得累了,直接躺在她身侧休息,浑身燥热的姜玉竹只觉一旁硬邦邦的“苓英”抱起来格外凉快,索性搂住对方的脖颈呼呼大睡。
    不知睡了多久,直到正午阳光穿过罗帐落在脸上,姜玉竹抬手遮挡刺眼的日光,摇摇晃晃坐起身。
    搭在她肩头的手臂顺势垂落在腿上,姜玉竹睁开眼,盯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很久,才缓缓挪动呆滞的目光,看向睡在她身侧的人。
    这一看,登时心惊肉跳!
    太子怎么会在她床榻上!
    姜玉竹吓得困意全无,她悄悄摸了摸胸口,发现遮掩秘密的束胸还在,才稍稍安心。
    她揉着眉心,努力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可除了宿醉传来的阵阵头痛,竟是一星半点都回忆不起来。
    身旁太子睡得很沉,浓睫紧紧闭着,眉眼深邃,鼻梁挺直。
    这张俊美无俦的面容,若是每日睁眼就能看到,想必是京城贵女们梦寐以求的事。
    可对于姜玉竹来说,却是一场梦魇。
    抱着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的想法,姜玉竹小心翼翼将搭在她腿上的手臂挪开。
    因有过前车之鉴,她还特地摘下身上的配饰,免得又有什物件勾缠上太子的金躯。
    轻轻抬起一条腿迈过身下沉睡的男子,眼见着足尖就要落地,腰间猛然一紧,她又被重重扯了回去,坐在太子身上。
    掐在腰上的手掌十分用力,好似在惩罚她的不告而别,死死桎梏着她的腰身。
    太子的一双瑞凤眼生得很绝,当他眉头轻蹙时,狭长的眼尾随之微扬,剑眉入鬓,不怒自威,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姜玉竹抬起头,迎上得就是男子这双压迫感十足的凤眸。
    “殿下醒了...”
    一开口,姜玉竹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好似体内的水都被烧干了。
    床榻上散落着玉玦,香囊,鞶带和一件皱巴巴的玄色外衫,二人一躺一坐,四目相对,气氛变得愈加微妙。
    姜玉竹脑中突然想到了一个词来形容她此刻的处境:
    骑虎难下!
    还好今日老虎大人不想杀生,桎梏在腰间的虎爪渐渐松开,姜玉竹顺势从男子身上翻下来,蜷缩在床尾。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眼前被她压出褶皱的玄色外衫如流水滑走,姜玉竹余光瞥见太子从床榻上起身,走到黄花梨方桌前斟上一盏茶,转身递给她。
    男子动作娴熟,好似做过无数次。
    姜玉竹接过茶盏抿了一口,觉得喉咙里火辣辣的痛意稍退,她试探着问道:“昨夜...可是殿下一直在照顾臣?”
    詹灼邺给自己到了一盏茶,不急不缓饮下,目光越过茶沿,落在小少傅腮晕潮红的面颊上。
    少年刚刚睡醒,双眼惺忪,一双比麋鹿还湿润的乌眸望着他,清澈似水,单纯无害。
    和昨晚双瞳剪水,情致两饶的媚态判若两人。
    少年可有用这对勾人的眸子,对萧时晏做过同样的事?
    这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詹灼邺面色冷下几分,语调同样清冷:“昨夜发生的事,少傅都忘了?”
    姜玉竹见太子态度冷淡,不知自己做了什么事惹得太子不快,可碍于实在想不起来,只好摇摇头。
    “臣只记得昨夜回来后喝了点桃花酿,剩下的事...臣没有印象了...若是臣酒后出言无状,还请殿下勿要怪罪。”
    詹灼邺放下茶盏,目光扫过小少傅茫然的小脸,语气淡淡:“昨夜少傅确实喝多了,同孤说了不少心里话。”
    姜玉竹心跳一滞,神色微震。
    第33章 花下之吻
    小少傅骤然一变的神色, 没有逃过詹灼邺的双眼。
    他一步步走上前,俯下高大的身子,双掌撑在拔步床沿, 凝视眸光闪烁的少年郎。
    “姜少傅酒后吐真言, 说孤狂妄自大,不尊师长,逼迫着少傅登上孤这艘风雨飘摇的破船...”
    太子每说一句话,身子就往前逼近一点,逼得姜玉竹节节败退, 直到后背抵在冰凉的床柱上,无处可遁。
    她挤出笑脸,讪讪道:“这...酒后未必都是真言,大多数都是胡言乱语, 殿下不可当真。”
    “不可当真...”
    太子低声重复着姜玉竹的话, 声音暗哑, 好似入喉醇香的桃花醉, 听得人生出几分醉意, 心砰砰乱跳。
    “那少傅后来说给孤的秘密, 也是胡言乱语吗?”
    姜玉竹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盯着眉睫之间的男子, 手指紧紧攥着床榻上的碧色刺绣芙蕖纹锦被,生生扯出一道道皱痕, 如碧波荡漾在二人身下,泛起阵阵涟漪。
    “臣...不记得了,还请殿下提点一二。”
    少年语气平静无波, 眸底却紧张地泛起涟漪。
    詹灼邺挑起小少傅的下巴,目光落在少年煞白的小脸上, 幽幽道:“少傅说你喜欢男人。”
    他看到少年眸光一颤,似是被人戳到心底最隐秘的嫩肉,不可置信瞪大了双眼,檀口微启。
    过了半晌,见太子没有下文,姜玉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探着问道:“所以昨夜...臣只是同殿下说自己喜欢男人?”
    詹灼邺挑了挑剑眉,听小少傅的如释重负的语气,似是感到很庆幸。
    姜玉竹在太子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狐疑,她忙接道:“臣的意思是...臣有没有对殿下说自己喜欢谁?”
    她见太子冷冷一笑:“少傅从萧国公府回来后,就开始借酒消愁,这个人是谁,还需要孤指名道姓吗?”
    几经大起大落,姜玉竹的心总算落回胸口,她露出殿下你怎会猜到的敬佩神色,诚然道:
    “殿下真是目光如炬,什么事都瞒不过殿下。”
    发现自己保住了秘密,姜玉竹感到无比庆幸,此时莫说让她承认自己喜欢萧时晏,就算是周校尉,她亦要咬碎着牙认下。
    “你昨晚被萧世子拒绝了?”
    姜玉竹本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没想到太子打破沙锅问到底,居然对下属的感情生活如此上心。
    “算是罢...”
    她轻声道,想起昨夜萧时晏说的那些话,姜玉竹终于知道对方早已心有所属,说不定在她的鼓舞下,他已经和心仪的女子互诉衷肠,从此二人地生连理枝,水出并头莲。
    她真是愚蠢至极,竟会为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清楚的男人借酒消愁,还险些在太子面前暴露秘密。
    若太子知道她是女子,如何惩戒她先不提,光是她在殿试上欺君罔上这一条罪名就够姜家抄家灭族。
    若真有那日,她的祖父母一定会在刑场上痛骂父亲不听劝阻,非要留下她这个天煞孤星,终被反噬毁了全族。
    小少傅眼中的落寞是真,黯然的神色是真,不知为何,詹灼邺的心好似被人狠狠拧了一下,他挽起少年耳畔的碎发别在耳后,淡淡道:
    “天下并非只有萧时晏一个男人。”
    话虽不假,只不过这种宽慰人的暖心话从清冷寡淡的太子口中说出来,总有种莫名地违和感。
    想到太子昨夜不辞辛苦照顾她一夜,醒来后还宽慰受情伤的自己,姜玉竹恍然觉得她与太子的师生之谊好似更近了一步——就快变成无话不谈的闺中手帕了。
    解释清昨夜喝闷酒的原因后,姜玉竹象征性挽留太子留下用膳,本以为太子刚从宜州归来,手中积压了不少公务,不会在她身上浪费时光。
    可姜玉竹低估了她新晋手帕的热忱,只见太子拂了拂被她压皱的玄色长衫,施施然坐在了雕花圆凳上。
    苓英这丫头一清早就不见踪影,姜玉竹只好挽起袖口,主动偿还起她昨夜将太子当丫鬟使的人情债,侍奉太子用早膳。
    舀起一勺椿根馄饨送到太子唇边,姜玉竹的目光落在男子修长的脖颈上。
    太子身姿颀长,宽肩窄腰,颈部线条流畅,即便穿着皱巴巴的绸衫,举手投足间依旧是雍容矜贵,彰显着一国储君的风度。
    只是...风度翩翩的太子殿下,脖子上却有一道明晃晃的啮痕。
    姜玉竹定睛一看,觉得那啮痕还挺新鲜,边缘犹挂着一层血痂,她心中不由敬佩起这位敢给这位阎罗咬出血的女中豪杰。
    詹灼邺察觉到小少傅频频落在他颈侧的目光,于是抬手微微扯开衣领,似是让好奇的少年郎再凑近看得清楚一些。
    “少傅还想再咬上孤一口吗?”
    嗯...太子这个“再”字用得好生玄妙。
    正在搅混沌的姜玉竹手上一僵,她抬头看向云淡风轻的太子,试探着问道:“殿下颈上的伤痕...是臣干的?”
    “少傅若是不信,可以再咬上孤一口,看看牙印可否对得上。”
    詹灼邺从小少傅手中拿过瓷碗,舀上一勺混沌送入少年微启的檀口中。
    姜玉竹整个人处于震惊中,木讷嚼了几口混沌吞咽下去,才回过神来,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狐疑问道:
    “...可臣干嘛要咬殿下?”
    詹灼邺淡淡瞥了眼目瞪口呆的小少傅,语气平静:“少傅喜欢男子,又正直血气方刚的年纪,酒后难免冲动。”
    姜玉竹:....
    她心中虽然狐疑,不过看到太子清贵俊美的玉容,还是有些相信了。
    毕竟她昨夜受到情伤,偏偏太子容貌俊美出尘,她又喝得酩酊大醉,一时把持不住,将魔爪伸向了太子...
    难怪二人刚刚醒来时,太子态度冷淡,想必心里还在介怀昨夜发生的事...
    姜玉竹决定挽回一下她与太子即将崩塌的手帕之情,歉意道:“臣不胜酒力,酒后失德,无意唐突到殿下,还请殿下降罪。”
    下沉的手臂被对方托起,姜玉竹抬头对上太子灿若星辰的长眸。
    “少傅即是醉了,孤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见太子面色从容,好似真的不介怀她酒后做出的孟浪之举,姜玉竹赶忙转移开话题,询问起太子宜州之行可还顺利。
    太子言行如一,同样没有在此事上纠缠,而是与姜玉竹谈论起宜州河道上的事。
    用过早膳后,太子离开竹意轩。
    姜玉竹起身相送,在二人走到廊下时,太子忽然转过身,告诉她这几日若是心绪不佳,便将手上的差事放一放,不必去审官院当值,回姜宅休息上几日。
    廊下的紫藤萝花开正旺,一串串紫藤花宛若珠链垂挂在男子身后,正午阳光透过藤蔓间隙,斜洒在他的玄色锦袍上,男子俊美容貌在细碎金阳中镀上一层柔光,使得他冷峻的外表少了几分疏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