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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化储君后我辞官了 第17节

    手面虎口处...居然还覆有一小团黑鱼子。
    姜玉竹抬眸看向手主人,神情有几分茫然。
    “少傅也来尝一尝。”
    “多谢殿下好意,只是...臣不喜吃鱼子...”
    姜玉竹伸出小手,轻轻推开面前的手掌,可那扰人心烦的手却逼得更近,男子语气不容置否:
    “少傅,不能挑食。”
    姜玉竹:.....
    第19章 龟负玉烛
    传闻龙有九子,那眼前的太子殿下一定有仇必报的睚眦转世。
    姜玉竹悄悄腹诽完,无可奈何低下头,小心翼翼舔舐起太子虎口上的黑鱼子,尽量不用牙齿触碰到对方的肌肤。
    男子虎口处有一层厚厚的茧子,仿若一层逆鳞,舌尖拂过时有种麻麻的刺痛感。
    姜玉竹皱起眉,改用唇瓣贴附上,慢慢吸掉鱼子。
    詹灼邺无意刁难小少傅,只是觉得黑鱼子味道鲜美,想要对方尝一尝,可当少年唇瓣贴上那一瞬,他手背上的青筋骤然绷紧,眸色倏地暗沉下去。
    小少傅的舌很软,很滑,好似滑不溜秋的鱼尾,调皮地在他手背上游曳。
    游得毫无章法,青涩又生疏。
    却搅乱了原本清澈的池水。
    有那么一刻,詹灼邺几乎控制不了自己,想要翻转手腕捏住少年莹白的下巴,将手指探入少年湿润的红唇....
    这个邪念在脑中一闪而过,詹灼邺心中陡然一惊,迅速抽回手。
    姜玉竹正专心吃着,猝不及防被撤了“盘子”,不由侧头看向太子,清润乌眸里噙满了不解。
    太子不胜酒力,面上虽未泛红,眸底却隐显醺色,一对玄眸冷冷盯着她,目光复杂到让她琢磨不透。
    她...刚刚好像没咬到太子啊,即便她确实想狠狠咬上一口。
    一时间,师生二人桃花眼瞪瑞风眼,谁也没有开口,气氛逐渐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姜少傅。”
    一个声音打破了二人间诡异的气氛,姜玉竹转头看向桌前眉眼含笑的大皇子,忙起身行礼。
    “姜某参加大殿下。”
    “姜少傅免礼,方才多亏你帮着太子解围,老五这人一醉酒就忘形失态,我代他向你赔个不是,还望姜少傅莫要同他计较。”
    “大殿下此言真是折煞小人了。”
    同姜少傅客套完,大皇子又看向太子,笑容和煦:“九弟,我有些事想同你讲,咱们可否换个清净的地方。”
    大皇子显然有事要与太子商议,二人浅谈几句,起身离开宴席。
    少了冷冰冰的太子和耿直正派的大皇子在场,庭院里的气氛轻松上不少,有人提议玩起“龟负玉烛”的行酒令。
    “龟负玉烛”其实是盛装酒令筹的器皿,因形状像一只背部隆起的神龟驼负筹筒而命名。筹筒内置有五十根酒筹,分别是文、武、赏、罚四种筹。参与游戏的宾客需抽取酒筹,抽到文筹解答,抽到武筹比试,抽到赏筹获取珍宝,抽到罚筹则要履行惩罚。
    这种行酒筹在大燕贵族间流行多年,姜玉竹在华庭书院亦玩过几次。
    不过她今夜却不想参与其中,福王宴请的多是些出身于门第的公子哥儿,这些人在行酒筹上玩得花样繁多且毫无下限,就如五皇子作践那些侍女一样。
    就在姜玉竹准备随便找个理由离开宴席时,萧时晏穿过人群走来。
    “瑶君,多日不见,你在太子府可还顺遂?”
    “萧世子...”
    姜玉竹心口一跳,她想起太子提起萧时晏已经知晓攥写奏折的是自己,顿觉无地自容,恨不得当场挖个地缝遁走。
    “你又忘了,上次你我一别时,说好咱们二人间的称呼不必如此生分。”
    萧时晏笑容爽朗,他仔细打量起好友,发现对方气色甚好,少年嫩面粉润,白里透红,就是身量还似以前般纤弱,遂安心道:“我原本还担心你在太子府住不惯,看来你与太子相处的不错。”
    “时晏兄...是我对不住你,那册整顿司天监的奏折,是我为了得太子青睐,抢了你的提议据为己用。”
    姜玉竹越说声音越小,酒席上笑语喧哗,萧时晏只好俯下身仔细聆听,待听清楚对方表达的歉意,他不以为然笑了笑:
    “我之所以向圣上提议重启司天监,是因你那日在殿试上说自己喜欢钻研天象,想去司天监一展拳脚....”
    说到这里,萧时晏似是自嘲一笑:
    “太子倚重北凉下属,起初我担心你在太子府步履维艰,想着若是能重启司天监,你日后便多了条出路,故而接下上峰交予的差事。不过我今日见你和太子殿下关系和睦,想来殿下他已经发现你的才华,到是我多虑了。”
    庭院灯火辉煌,映照着男子清澈如水的双眸,二人交头低语,姜玉竹能嗅到对方衣衫上淡淡的铃兰熏香。
    那香气柔和淡雅,与太子身上泠冽逼人的气息不同,男子好似春风里煦暖的微风,通身都透着温柔。
    与冷冰冰的太子相处多日,姜玉竹一时沉溺于这种春风拂面的温暖之中,直到一道刺耳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怔神。
    “姜状元又在同萧世子窃窃私语,要说以前在华庭书院,就数你二人关系最亲密。尤其姜状元脸蛋儿白净,比清倌里涂脂抹粉的‘像姑’还俊俏,远远瞧着,你们二人更像是一对浓情蜜意的眷侣。”
    姜玉竹后退两步与萧时晏拉开距离,她抬眸看向出言挑衅之人,淡淡一笑,不甘示弱反驳道:
    “看来蒋世子时常出入清倌,不然怎么清楚里面的‘像姑’涂脂抹粉,没有姜某白净。”
    在四周宾客哄堂大笑下,蒋高吉的脸涨成猪肝色,他冷哼一声:
    “论逞口舌之快,我那里及得上才高八斗的姜状元。‘龟负玉烛’传到这里,姜状元不妨抽上一支酒筹,也好让我们沾染你这位状元郎的好运气。”
    蒋高吉将装有酒令筹的龟负玉烛放在姜玉竹面前,脸上似笑非笑:
    “姜状元若是不愿和我们一起玩行酒筹,就是看不起我们这些落第草包,不给福王面子。”
    姜玉竹那里敢扯脸比天还大的祥瑞神兽面子,她盈盈一笑,从善如流地从鎏金雕花筒内抽出一支银筹。
    她适才瞧见了,抽到罚筹的宾客不过是饮上几盏酒,姜玉竹自忖酒量尚可,多饮上几盏也不至于失态,待到太子归来后,二人便可离开宴席。
    纤纤手腕翻转,银筹顶端朱红色的“罚”字鲜艳夺目。
    “看来姜状元这是考场得意,酒场失意啊!”
    蒋高吉皮笑肉不笑,他从姜玉竹手中一把夺过银筹,对着月光高声念起罚筹上的内容:“抽得此筹之人,需穿上清雪衣饮酒一盏。”
    清雪衣是何物?
    宴席上的宾客们面面相觑,有人交头接耳低声议论道:
    “这罚筹里提到的清雪衣,莫非是前朝第一清倌:慕容清雪的衣裳?”
    “可传闻慕容清雪的衣裳不是都被前朝大昭皇帝一把火付之一炬了吗?”
    “非也,非也,三年前珍宝阁曾拍出过一件清雪衣,据说这件华裳是慕容清雪在二十五岁生辰宴上,大昭太子命尚衣局百余名绣工赶制一个月才绣成,这件华裳做工繁复,几殆鬼工,华丽非凡。”
    “听说这件清雪衣最终被福王重金收走了...”
    酒席上,坐拥软玉温香的五皇子突然开口道:
    “不错,这件清雪衣正是被本王拍下收藏,来人啊,去藏宝楼里,将清雪衣取来给姜状元。”
    五皇子觉得蒋高吉想出来的惩罚怪有趣,还有什么比让自诩清高的文人当众出丑丢脸更畅快的事呢?
    尤其是效忠于那个煞星的人,更该陪着他一起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蒋高吉放下手中银筹,冲姜玉竹狞笑道:
    “姜状元,大丈夫一诺千金,还请更衣罢!”
    听到这个惩罚,在场宾客的面色不由变得古怪起来。
    要知这位前朝第一清倌慕容清雪的身世颇为离奇,甚至牵扯到一桩大昭皇室秘辛。
    史书记载:慕容清雪出身苦寒,他从小饱读诗书,一举高中成为状元郎,后来在朝中平步青云,成为大昭太子最为信任的近臣。
    传闻慕容清雪虽为男子,但容貌昳丽,甚至比女子还要出众。
    大昭太子与慕容清雪朝夕相处,不知不觉中,这对储君与臣子日久生情,可二人不为人道的感情放在大昭皇室中,确实一桩实实在在的秽闻。
    当此事被人揭发后,大昭皇帝极为动怒,给慕容清雪扣上了莫须有的罪名下狱,为了让太子彻底死心,还将慕容清雪送去了清倌,任人欺凌。
    清风霁月的少年郎就此凋零,腐烂在声色犬马的勾栏瓦舍。
    多年以后,大昭太子起兵谋反,顺利登上皇位。
    可就在那夜,慕容清雪给新皇留下一封诀别书,独自踏上城楼,纵身一跃,香消玉损。
    关于慕容清雪之死,后世人众说纷纭,有人说慕容清雪在清倌饱受□□,觉得无颜与太子重修于好,亦有人说慕容清雪乃是铮铮忠臣,他对太子谋逆之举失望至极,才会自戕谢罪。
    总而言之,慕容清雪与大昭太子这段不为人论的君臣之恋没少被后世人诟病。
    今夜在福王的私宴上,不知是那个纨绔想出的缺德主意,竟将当众穿上慕容清雪的衣裳作为惩罚,还让姜玉竹给抽到了。
    换做他人穿上前朝第一清倌的华裳饮酒,顶多算是哗众取宠,引上众人调侃几句。
    可偏偏姜玉竹同样是状元郎,她如今身为太子少傅,算得上是太子近臣,倘若穿上了这件衣裳,岂不是含沙射影她与太子有着断袖之情。
    一时间,在场宾客们投向姜玉竹的目光有怜悯,有嘲讽,亦有幸灾乐祸。
    “让我也来抽一支酒筹,”
    萧时晏在短暂惊讶后,他的目光落在那尊“龟负玉烛”上,神色若有所思,转而伸手就要取走银筹。
    蒋高吉身后的小厮眼疾手快,飞速将龟负玉烛收起来,满脸谄笑道:“萧世子,这里面的罚筹已被姜少傅抽走,您此时抽筹,未免有失公允,奴才这就去换一副新筹筒。”
    “不必了,就算我抽到奖筹,亦不会领奖赏,除非...这筹筒里都是罚筹!”
    萧时晏展臂拦住小厮的去路,他清澈如水的眸光陡然转冷,射出两道犀利寒光。
    第20章 华裳加身
    小厮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几分,正当踟蹰之际,一旁的蒋高吉冷哼一声:
    “萧世子慎言呐,咱们可是在福王的私宴上,你非要当着大家的面查看筹筒,岂不是疑心王爷夹带私仇,故意在筹筒里都放了罚筹,暗地里给姜状元穿小鞋?”
    萧时晏蹙起剑眉,他正欲和对方分辨,手臂却被姜玉竹按下,他侧头看向面色从容的少年郎,见他对自己轻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