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并不炫耀这一层皇族血脉关系,而是很为杜氏家族、崔氏家族——即自己父母所出身的两大家族而感到自豪。
长大后的杜甫对自己身上的李唐皇室血脉并不多提,只是浅浅平淡的一句“中外贵贱殊,吾亦忝诸孙”。但是他反而写了很多“舅氏多人物”;“贤良归盛族,吾舅尽知名”之类的诗,对家族极尽赞美和褒扬,体现了其对家族的深切归属感。】
有些尚且年轻的朝臣悄悄地偷眼看李世民,好像担心他为此而生气。
李世民察觉到那些人的眼风,不由得觉得一阵好笑。
怎么?在你们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不好伺候的皇帝吗?
没看见那些老而成精的大臣们一点脸色都没变,还是老神在在地看着光屏嘛!
其实,倒不如说,看到光屏上那位杜甫不在意自己的皇族血脉,反而珍惜身上世族的名头,这才让他感觉到一点真实感。
——光屏这种东西太过超前了,李世民一直对上面播放的东西抱有一种发自心底的潜意识上的怀疑。如果杜甫真的歌颂自己身上的皇族血脉,在唐朝真是一种“反传统”的行为,会让他在开心之余反而更加怀疑光屏的真实性。
相反,杜甫这种“重世家而轻皇族”的内心思想,却是唐朝的时风,李世民轻呼一口气,他想,应该可以完全确定了,这光屏里的东西真的就是——
不远后的未来。
【为什么李白放荡不羁,仗剑任侠?为什么杜甫却总是有着一种名门正统的气质?
杜氏家族的教育给杜甫的一生奠定了基调。
杜氏先祖杜预虽然是因为武功而封爵成为阳侯,但是他的经学声望影响更高于武功。《春秋》、《左传》本来是两本书,而杜预将这两本书综合编为一本,即《春秋左氏经传集解》,大名鼎鼎的《杜注》正是此书。
由此,杜家对于子弟的教育便蒙上了一层鲜明的儒学印记。中年的杜甫干谒求仕,晚年的杜甫秉公直谏,并非出于对名利的汲汲之心,也有着家庭教育下文人对“致君尧舜”的本心向往。
更别提杜甫对儿子的要求:“应须饱经术”;同样也反映了杜氏家族一脉相传的儒学家教。
杜甫曾写道:“诗是吾家事”、“吾祖诗冠古”。杜甫的祖父杜审言与李峤、崔融、苏味道三人并称为“文章四友”,是唐代近体诗的奠基人之一,得到了“初唐无七言律,五言亦未超然,二体之妙,实为杜审言首倡5”的极高评价。
有着这样一位祖父,杜甫自幼也浸润在诗歌教育中。
在这样有着浓厚诗风的家族中长大,兼之深刻的儒家忠孝教育,便无怪乎在经历国破家亡、世事沧桑之变后,杜甫还能够以老迈贫弱之躯,写下“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这样发自肺腑许身社稷的诗句。】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房玄龄默念着这几句诗,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酸涩来。
他从未读到过这样撕心裂肺的诗歌。
本来嘛,众人关注光屏也并非是对杜甫有着什么样的好奇心。
拜托!如今大唐正在经受大雨的灾祸,多少百姓家亡财散!如果仅仅是展现一个后世诗人的日常,也就不需要这里——全大唐最中枢的几个人抛下工作,守在光屏前一直看着。只派几个史官详细关注也就是了。
只是因为光屏上说了大唐由盛转衰,所以他们才在这里一直守着光屏。
之前的光屏一直在讲杜甫的家族,以房玄龄的见识,自然大都是知道的,甚至知道的比光屏上说出的还要多、还要完整。他本来已经跑偏了思路,脑中思绪在思考如何安置灾民。直到这一句诗的横空出世。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房玄龄闭上了眼,他想,这是一个值得他人敬仰的后辈。
【杜甫幼年失母,曾寄养在二姑母家中。在杜甫四岁时曾和二姑母之子同时生病,二姑母对他悉心看护,他由此得以活命,但是二姑母之子却因为没有得到如同杜甫一样多的照顾而不幸夭亡。
二姑母之子死因是否如此我们不作探究,但是这样已经能够体现出杜氏家族内部的的仁爱和真情。
此外,杜氏家族内部还有着忠义节孝的节烈气质,其中发扬的最为明显的是两个人。
一个是杜叔毗,杜甫的五世祖。《周书》中记载他“事母以孝,事兄以义”。
杜叔毗的兄长杜君锡被奸佞曹策陷害致死,杜叔毗“白昼手刃曹策于京城,然后从容面缚请戮”,被传为一时美谈。
另一个是杜甫的叔父杜并。
杜甫祖父杜审言被贬任吉州司户参军时,其子杜并与他随行。当时,杜审言与吉州同僚有龃龉,州司户郭若讷唆使州司马周季童构陷杜审言,将他捉拿下狱。十六岁的杜并趁着周季童在府中宴客的机会,胸中藏着利刃,悄悄上前,刺杀周季童,他自己也被侍卫当场杀死。
杜并孝烈的行为感动了武后,杜审言才得以生还。
无独有偶,除了杜氏家族族人的孝烈行为,杜甫母系也频出孝悌义士。
以宗室子弟李行芳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