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越凶巴巴道:“起开,别站在这儿!”
“问你回哪儿去!”陆御权纹丝不动,铁青着脸道:“我不允许!”
温越不想吵醒孩子,可是这火烧到此刻终于成了熊熊烈火,他压低声音,语气却是忿然的质问、是可以摧毁一切的控诉:“不允许什么,你告诉我不允许什么!陆御权你是谁,你以为你是谁,我们俩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你凭什么跳出来说这句不允许!”
“陆御权我之前就告诉过你,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你允许!不需要!你什么也不是!不需要!”
“我……”陆御权还想说什么,可面色陡然灰白下来,他仿佛被温越的话语狠狠戳中心脏,整个人愣怔在原地。
这一刻是如此的熟悉,仿佛之前就经历过,两人陷入了纠葛的循环,各执己见互不放过。
温越紧逼:“你什么,你还想说什么?!”
陆御权半垂着头,整张脸都隐在阴影下。
温越继续紧逼:“你说啊!”
半响后,陆御权陡然咬紧了牙关,他额角青筋直跳,似乎在竭力控制声音的颤抖,再度压低声音怒吼出心中的答案:“我说我不允许,我就是不允许,不允许你离开……不允许!”
……
两人正争执着,只见床上的小鼓包动了动,是淮乐翻了个身。
温越眼见孩子有被吵醒的迹象,急忙往外走:“出来!”
可陆御权却依旧站在淮乐房中,一动不动。
“我说出来你听不到吗,淮乐还在睡觉,别把他吵醒了!”温越说着去拉陆御权。
可alpha的体型力量比之omega是绝对的碾压,如非本人愿意,又怎么会被一个omega拉动,两人一时僵持在了淮乐房中。
“你到底想闹到什么陆御权!我说了我不想和你吵,我不想!孩子还在这儿,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温越压抑了一天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放开了陆御权,想到自己面对艾欢时承认的心软,想到艾欢说的选择,想到贺林说的未来,想到自己以后的生活,内心一片茫然。
难道他的选择真的错了吗?
难道真如艾欢所说,他之所过得难受是因为他的拧巴吗?
难道他应该为那一点心软妥协吗?
温越不知道,但有的时候想想,又恨铁不成钢地觉得也对。如果他真的狠心,就应该狠狠给眼前的男人一巴掌,应该直接将他推开,什么都不要了,还收拾什么行李,还看什么孩子!他应该一个人独自走掉才对,走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别让任何人找到才对!
这才是狠心,这才是真正想要一刀两断的决心。
可温越想,他做不到。
他舍不得淮乐甜甜地叫自己妈妈,舍不得淮乐摸起来肉嘟嘟的小手,不仅如此,他脑子里也时常浮现陆御权的身影,无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在,不得不承认陆御权帮了他许多,这个可恨又让人实在是恨不起来的男人。
久远一点的时光里,他还记得陆御权曾多次焦急地叫来周医生替自己治病,还有一次次紧急进医院的经历,以及……以及在读书入学、学生会资金上,他都得到过这个男人的帮助,甚至在解决淮乐舆论一事时,他曾通过镜头看他,也有过一丝动摇。
温越想到艾欢说的数值判断法,客观来看,陆御权的确是一个将数值加在了家世、地位、能力和责任心上的alpha……从这五年来他能一个人好好地将淮乐带大就能看出……
所以,真的是他太拧巴了吗?是他太拧巴了才会活得这么累,真的是这样吗?
……
正当温越陷在杂乱情绪中时,倏然感到头顶一片阴影笼了过来,下一秒,他因情绪激动僵硬的身子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昏暗的小夜灯下,陆御权将温越紧紧抱住,两人静默在淮乐的房间里,影子被拉得变形,投在孩子的床上,正好覆盖住被子中小小一团的淮乐。
“温越,我也不想和你闹。”陆御权的声音极其嘶哑,响在耳畔,带着希冀与恳求:“我只是想让你不要走……你都没和淮乐说好,他都不知道,你怎么能走……”
直到现在,陆御权在挽留时依旧只敢提淮乐不敢提自己,淮乐仿佛成了这段关系中他情感的化身,替他表达爱,替他表达不舍。
庆幸,孩子的情感是那么的浓烈。
……
温越听着陆御权挽留的话语,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他放弃了挣扎,任由陆御权的胳膊将自己环围,任由自己被束缚,直到那股力量越来越重,他想,或许真如贺林所说,他一辈子也走不出陆御权的控制圈了。
他走不出来了。
他不够狠,终究是不够狠,被那一点心软绊住了脚步。
温越任由泪水滑落,感受着男人滚烫的呼吸扫过后颈,下一秒,陆御权的声音再度在耳畔响起。
他说:“我没有跟踪你温越,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在回来的路上想给你带一束花,碰巧遇到了你们在餐厅……我并没有派人跟踪你。”他小心翼翼地解释着。
温越微微侧过头,咬唇压抑着泣声,只是听着。
“我也并不想对你说那些话,我不想伤害你,我只是太生气了,你明明答应了不会选择其他人,却还是和他相约在了餐厅。”陆御权继续说着,像是觉得难堪,第二句话顿了很久:“是因为我……嫉妒,是我太嫉妒太愤怒了,才会口不择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