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瑾玄接过杯子后,纪听词垂下手,也不敢抬头看对方,“可是…可是我太笨了……不管怎么看,不管你怎么教,都学不会……”
    酸涩的鼻头轻轻吸气,纪听词忽就红了眼,有什么东西从眼睛里滑落,啪嗒啪嗒滴在地上。
    他是无能的,他得承认这一点。
    小时候他就该知道的,他总是比同龄的孩子笨许多,在学堂里上学的时候,从来都学不会夫子所授的知识。
    学堂里其他孩子不喜欢他,说他是笨瓜,拉帮结派孤立他。
    后来,爹爹就给他请了私人先生,可他还是如此,学不会,教不懂,不管是书法还是画作,又或者是棋艺,他都一窍不通,先生嘴皮子说破了也理解不了。
    用先生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徒有其表的废柴,要不是家里有点势力,做乞丐都没地要。
    纪听词记得,那一次他哭得可伤心了,阿爹心疼他,就赶走了所有的授书先生。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家里没再给他教授任何与学术有关的东西。
    他这样愚笨,父亲却更将他捧在心尖上宠爱。好不容易,他在武学上能有点造诣,可身子骨又被养娇了,最后武功学的不上不下,充其量对付几个打手。
    即便阿爹和他说,他是因为更小的时候摔伤过,所以才失去记忆,连带着不能精通这些,可用废柴来形容,也不为过。
    “阿词,阿词怎么哭了?”
    时瑾玄注意到纪听词的不寻常,连忙捧着他的脸关系问候。
    纪听词眼泪簌簌,最后扑上前抱住时瑾玄,极力忍着要溢出的哭声。
    时瑾玄抱紧他,摸着他的头安抚:“阿词别哭,告诉我,怎么了?夫君一定帮你解决。”
    纪听词摇头不语,只是难受得更厉害。
    要是他聪明一点就好了,这样的话,爹爹不会被人陷害,时瑾玄忙碌的时候他也能帮上忙。
    他怎么就那么没用呢……
    时瑾玄轻拍着他的后背,“阿词可是觉得我太累?所以才这样?”
    纪听词点点头。
    时瑾玄微微笑着,柔声细语地同他说:“好阿词,你不用这样想的,我是大越的王爷,为皇上分忧是我分内的事,我其实不累,因为有你在,你就是我所有精力的来源,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永远不会倒下。”
    纪听词闻言,心里更加觉得亏欠,他抽噎着,道:“我想帮你的忙…但是,但是我太笨了…我总是学不会那些东西…我没用……”
    “没有,阿词别这么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长处,并不是不擅长一个东西就是笨。你多好啊,你看,你没几天就在厨房里学会做好多好多的菜,可换成我的话,我就做不到了,这就是各有所长,明白吗?”
    时瑾玄低头看向纪听词,用指腹为其抹去眼泪。
    纪听词抽噎着,湿润的双目倒映着时瑾玄温柔的神色。
    “好了,都哭成小花猫了。”时瑾玄捏了捏纪听词的脸,“英明神武的世子大人可不是这样的哦。”
    纪听词抬手擦了擦眼泪,吸吸鼻子,平复心情,“我…我就是想为你做些什么…”
    时瑾玄刮了刮小花猫的鼻子,“那就听我的话,乖乖在家等我就好,不许难过,不许不开心,不然我会生气,三天不理你。”
    纪听词嗡声道:“你不会觉得……我像一个废物吗?”
    “怎么会呢?”时瑾玄道,“能拥有你,那可是我修的福气。”
    时瑾玄说了这么多,纪听词也稍稍被安抚好了些,他抱着时瑾玄,问:“对了,听说,太子殿下中了奇毒,这是怎么回事?”
    时瑾玄微微蹙眉,这似乎是件棘手的事。
    “不知道,说是初一那天回去就开始不舒服,然后就昏迷不醒了,父皇请遍了大夫,都只知道是中了毒,却不知具体毒源。”
    这听起来,与南门口那批人中毒有些相似,皆找不到毒源,可区别是,那些人当场就发疯死了,但时瑾墨还活着。
    “太子殿下在宫里都能遭人毒手,那你岂不是要更加小心才行?”纪听词担忧起来,手臂不自觉抱紧几分。
    时瑾玄道:“阿词放心吧,在这大越,虽然恨我的人不少,但敢动手的,还没几个。”
    “那你也得小心,不准有事,否则……”
    “否则?”时瑾玄笑看着纪听词。
    纪听词抿唇犹豫片刻,才道:“反正,我现在是不会离开你的,你生也好,死也罢,我都跟着你,是你把我强娶回来的,这下可更不能甩脱我了。”
    这话在时瑾玄脑子里盘旋许久,眼前人是实非虚,所言之话也不可为假,可他第一次这样的话,竟有人愿意与他同生共死。
    他忽用力抱紧纪听词,“阿词,我做过最不后悔的事,就是把你娶回来。”
    我不会死,更不会,让你死。
    第54章 芳歇
    太子中毒以半月有余,朝中上下无人有对策,明昭帝下令,广招天下神医,凡能为太子殿下解毒,又或者能为八皇子根治疾病者,赏金千两。
    此贴一下,顿时吸引来八方医者。
    “少祀官,你真的打算亲自前去吗?大越皇宫戒备森严,一旦身份暴露,只怕难以脱身。”
    一个江湖游人装扮的青年正在铜镜前左右看着自己的装扮,身后着藏蓝色苗衣的男子面露担忧地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