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酒不过跪了一炷香的时间,双腿已然有些僵硬,想到裴皎跪了一天,如今还在外面,心情沉重。
    看着沈怀酒行完礼镇定自若的模样,皇帝眼神中染上几分欣赏,恍然间想起初次见到沈卓的时候,沈卓的长相便很不错,又是进士出身,听说当时有许多人追着想把女儿嫁给他,沈怀酒的模样同沈卓有七八分相像,比沈卓还要漂亮,想来是文夫人的功劳。
    难怪小六被迷成那样,他若是年轻几年,说不准也会动心。
    少年轻狂时谁不喜欢好颜色?许多事等经历的多了才会明白,不管一个人长得多么漂亮,若没有真本事,只会成为别人的玩物,怀璧其罪。
    裴皎不知道沈怀酒跟父皇说了什么,待人出来的时候,安海跟着传了口谕,允许他回府歇息。
    沈怀酒快步走到裴皎面前把人扶起来,裴皎倚在沈怀酒身上,隔着殿门谢恩,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出了宫门,沈怀酒把裴皎抱上马车,往他手里塞了一个汤婆子。
    马车内虽比外面暖和,到底比不上屋内,沈怀酒不敢掀开裴皎的衣服去看他双腿的情况,直到回到望月小筑。
    昨日一次,今日一次,都是明晃晃的被沈怀酒抱进相府,消息已然拦不住,尽管沈大人表明沈怀酒是沈怀酒,他是他,也免不了被猜测。
    裴皎叹了口气,埋在沈怀酒的胳膊里:“父皇一定会怀疑沈大人,我却是无能为力了。”
    他不想让沈怀酒跟沈卓决裂,重复上一世的路。
    “殿下不用担心,父亲在朝多年,皇上不会因为这一丝怀疑就冷落父亲。”沈怀酒把人放在榻上,脱去裴皎的外衣。
    裴皎任由他掀开长摆,沈怀酒目不斜视,解开裴皎的腰带:“得罪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脱下裴皎的裤子,空气微凉,裴皎忍不住缩了一下,沈怀酒盯着他红肿的双膝:“需要先敷一下,殿下且忍一忍。”
    裴皎点点头没有说话,膝盖火辣辣的疼,沈怀酒拿着毛巾,里面不知道裹了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膝盖瞬间缓解不少。
    裴皎两条腿呈青紫色,冻久了需要时间恢复,沈怀酒上好药后,开始在他腿上按摩。
    从宫里出来的时候腿还是麻的,知觉在慢慢恢复,沈怀酒先温过一遍手,才放在他腿上温柔的揉捏着,眼底都是心疼。
    裴皎往前探了探身子,勾住沈怀酒的下巴:“阿酒今日怎的这般主动?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殿下别闹,得多按一会儿,晚上睡觉才不会难受。”沈怀酒抓住裴皎的手,裴皎满不在乎:“之前又不是没跪过。”
    他没那么金贵,偏沈怀酒把他当成琉璃瓶,生怕碎了。
    “以前是以前。”沈怀酒看了裴皎一眼,从前殿下受过诸多委屈,不代表以后也要如此,殿下不疼,他替殿下疼。
    看着沈怀酒眸子里的认真,裴皎忍不住动容:“阿酒,我今日并非拉你做挡箭牌。”
    “那些都是我真正的想法,至于后嗣我也想过,大不了从宗室里找一个出挑的,从小精心培养,我觉得逍遥王叔家的那两个就很不错。”
    “殿下是说逍遥王府的小世子?”沈怀酒皱眉:“小世子已有七岁,殿下不是想从小培养吗?”
    “再过几年,逍遥王妃还会有孕。”裴皎道:“至于三皇兄跟四皇兄府上的,他们长大后怕是会对我有意见,不做考虑。”
    沈怀酒点头:“殿下本不用这么麻烦。”
    裴皎若是有自己的孩子,肯定跟他一样冰雪聪明。
    “阿酒,其实你可以自私些,不要总是口是心非。”
    虽然沈怀酒不说裴皎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每次都要猜来猜去,万一哪次猜错了,容易产生误会。
    “殿下累了就睡吧。”沈怀酒道。
    裴皎没再说什么,被沈怀酒按的昏昏欲睡,第二日告了假,早朝结束后才去正阳殿请罪。
    皇上本就不喜欢裴皎,没让他再跪,挥手让人下去,既不想成亲,那他就该考虑要不要扶持其他人,十一皇子跟十二皇子虽然年纪小,但他的身体一向康健,再等几年也无妨。
    裴皎路过御花园,同裴修隔着干枯的花圃对上视线。
    裴皎先打招呼:“见过四哥,四哥这是刚从晨娘娘宫里出来?”
    裴修与往常并无不同,对着裴皎点头:“是啊,刚陪母妃用完早膳。”
    “父皇可用完膳了?”
    裴皎笑笑:“嗯,在殿外跪了一会儿,父皇大概是不想见我,问安后就让退下了。”
    “六弟别气馁,父皇想赐婚是为了你好,你若实在不愿,成亲后不去后院便是,何必惹父皇生气呢?”裴修走到裴皎身边,拿不准裴皎的想法,不知道他昨天那番作态是装的还是认真的,不管怎么样,裴皎已经触怒父皇,短时间内无法同他相争。
    裴皎歪头:“那是四哥没有遇到真心相待的人。”
    “若是喜欢,怎舍得让他伤心?”
    “莫说是婚事,他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为他摘下来。”
    裴修皱眉:“六弟可千万别在父皇面前说,否则父皇又要动怒了。”
    “四哥莫要说笑,父皇已然动怒,现下怕是不想见我了。”裴皎垂眸:“也好,省的成为四哥的麻烦不是?”
    “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怎么会是麻烦呢?”裴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