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个在上,一个在下,隔着不远对视,能看到双方亮晶晶的眼睛。
    而后,沈怀酒伸出手,把裴皎从水里拉了出来。
    裴皎带着一身寒气扑到沈怀酒身上,脸上的血混着水落下,脏了沈怀酒的衣襟。
    那个时候沈怀酒太小,不懂感情,只记得有人撞的他浑身疼,原来还有人这般拼命的活着,他不应该草率的结束生命,对不起父母,更对不起自己。
    自此之后,他开始关注裴皎的一举一动,努力养好身体,央着父亲把他送入重华宫读书,一切的一切,只想离殿下近些,更近些。
    如今总算得偿所愿,他真的很开心,尤其是,殿下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
    ——
    深夜,无人的巷子中闪过一道黑影,黑影停留片刻,翻身到另一条街上。
    安静的街道上突然出现一辆马车,从远处徐徐驶来,驾马的车夫攥着缰绳,神情戒备。
    “吁~”
    马车停在路中央,车夫脸色煞白,紧张的舔了舔唇。
    轿厢内传来一个男孩儿的声音:“张伯,怎么了?”
    “少……少爷,好像有点不对劲。”风声掠过,车夫回头,一黑衣人站于马车顶上,正冷冷的看着他。
    车夫刚要喊,黑衣人动作迅速,刀尖瞬间没入车夫的脖子,车夫的眼睛瞪的极大,死不瞑目。
    马车内的人听到动静,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黑衣人掀开帘子,男孩儿害怕急了,哭着跪下:“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有银子,都给你。”
    男孩儿一边说着一边在袖子内翻找,不等他把银子拿出来,黑衣人一刀砍去,随后消失在黑夜中。
    盛景城内突然出了割喉惨案,一下死了两个人,身上没有过多的伤痕,只有脖子上有道伤口,是一击毙命。
    案件发生在大街上,此事闹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闲谈,越传越离谱,甚至有传言说是厉鬼索命,胆子小的人躲在家中不敢出门,求神拜佛想让鬼远离。
    京兆尹孙泽头疼的要命,这件事一旦传到皇上耳朵里,乌纱帽定要保不住。
    不等他查出凶手,又连出了几个案子,跟第一个案子几乎一模一样,死的都是车夫连带着十三四岁左右的小男孩儿,个个皮肤白净,长相清秀。
    没有目击者,这些小男孩无父无母,连来认尸的人都没有。
    兹事体大,太子把他喊去问话,命他三天之内找出凶手。
    孙泽有苦难言,日夜不敢休息,最后查出这些人在芳庭苑做工,而芳庭苑是兵部尚书之子,陈浩置办的宅子,芳庭苑的主人是陈浩的外室,也曾经南风馆的头牌,名唤秋笙。
    靠爬床上位的人不少,大多数都是母凭子贵,秋笙一介男儿身,年纪也不小了,肯定不如小男孩吃香,却能拿捏住陈浩那个混世魔王,定有些真本事。
    孙泽让人把秋笙请到衙门,结果陈浩来的比秋笙还快,大闹公堂,不许他审问,仗着兵部尚书的势胡作非为,强行把秋笙带走了。
    从前陈浩每次犯事,兵部尚书就会来求情,再加上背靠太子这棵大树,孙泽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最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这次他有太子的命令,陈浩仍赶来闹,可见其中水有多深。
    这些小男孩的身份绝不简单。
    第18章
    裴皎推开玄黄阁的门,睡眼惺忪,他整理了下衣襟,听着不远处夫子带人读书的声音,懒懒的掀起眼皮。
    守在院中的小太监往他的方向瞥了一眼,转头继续跟身边的人说话,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
    怜和从外面进来,见小太监们聚在一起说闲话,冷着脸把人轰走。
    “都干活去,不然等主子们回来,有你们苦头吃!”
    “是。”
    小太监应声,匆匆散了,各自去忙活计,直到院里的人都走了,怜和才从隔间里拎出一个食盒。
    “奴才特意留的,殿下趁热吃。”
    “嗯?”裴皎掀开食盒,里面菜式简单,散发着热气,从前他只能吃些剩饭剩菜,偶尔捡到两张饼子都很开心,如今因着沈怀酒,一应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不用饿肚子,不用穿别人的旧衣服。
    裴皎接过:“多谢。”
    “不敢,这是奴才应当的。”怜和道,他本是盛景城的一个小乞丐,家乡连年大旱颗粒无收,一家人为了活命北上,结果饿的饿死,病的病死,到盛京就只剩下了他一个。
    要不是沈公子,他早没了性命。
    后来沈公子问他愿不愿意进宫,怜和忙点了头,别说是做太监,只要有一口饭吃,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同他一起进宫的还有不少,但活下来的不到一半,进宫前便知道这个地方九死一生,各凭本事罢了。
    因着宫外的割喉案,太子跟三皇子忙的脚不沾地,一个极力隐瞒,一个想把事情闹的更大,最好捅到皇上面前。
    裴麒加强了守卫,除了车夫,每个人身边又加了两个护卫,这样一来三皇子的人不能轻易得手,眼看着杀不了那些小男孩,三皇子又想派人解决掉秋笙,但芳庭苑的护卫更多,双方互相试探了几次,事态逐渐僵持。
    被裴麒收买的官员听到风声,不敢再碰那些人,办起事来自然不如从前尽心,此次太子与三皇子暗中交手,谁也没有占到绝对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