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想到那辆大巴和瓶装水、奶油面包,魔神们没抱期待,纷纷道:“不不不,不好让您破费。”
    “您大公无私,想必不会用公款吃喝,我听说阳间华国公款吃喝超过5000就能算贪污罪立案了。不行不行。”
    “不止钱有限制,吃什么也有限制啊。鱼翅、燕窝和野生动物不准,香烟和高档酒水不准,私人会所和高消费餐饮场所不准。今天您安排我们乘坐大巴游览,我都怕超出了东方地狱的差旅住宿费标准。”
    还有的魔神问楚江王向东方地狱的公务接待管理部门、财政部门备案了没有。
    也不知道是真担忧,还是阴阳怪气,大概都有吧。
    一句一句,说得楚江王笑容都尴尬了起来:“我是说,请你们去我家吃。”
    “那倒是可以的。”一个魔神说。
    “吃什么呢?”另一个魔神问。
    楚江王还没回答,就有魔神说:“吃香、烛吧?香火供奉,我记得是。”
    “啊?我不想吃香烛。”
    “东方的神仙能从香火里得到对自己有益的能量,我想试试。”
    “这让我联想到了屎味的巧克力。”
    “怎么说话呢?!能一样吗?”前一个魔神大骂,“香是木头燃烧成的灰。”
    在场的魔神有60几个,几里哇啦地说,让楚江王揉起了太阳穴:“是吃鱼。几百斤重的大鱼。我从黄泉里钓的,为了这条鱼,我拎着它在整座酆都城赛博迷路了好几个小时。”
    钓鱼佬一有收获总是找不到回家的路。我心想,问祂:“黄泉里还有鱼呢?还那么大。”
    “阳间盛行放生,为死去的亲友积阴德而放生的也多,黄泉里有很多鱼,大鱼吃小鱼,越长越大,连在岸边行走的阴寿未尽的鬼魂也故意引诱下水吃掉,还出过放生的那条鱼正好就是吃掉亲人鬼魂的那条鱼的奇葩事件。所以我们偶尔会去钓鱼,只钓产生灵智想吃鬼的。”
    确实奇葩。
    我问出了阳间华国人对生物的终极三问:“能吃吗?好吃吗?怎么吃?”
    亚斯塔禄提议:“几百斤的鱼,可以一鱼几吃。”
    它真是深刻贯彻了既馋又懒的魔神形象。
    楚江王双手一拍:“好。”同意了这个主意。
    都谈到吃了,有个魔神却迟疑道:“还没看见鬼魂投胎的必经之地忘川和奈何桥呢,孟婆也没见。要不,看了再吃?”
    亚斯塔禄斩钉截铁道:“先吃!”
    那个魔神闭上了嘴。谁让亚斯塔禄既馋又懒,但是强呢。
    楚江王领着一众魔神去祂的三堂吃鱼,疫鬼却叫住了我:“你等等。”
    “什么事?”
    “今天是农历4月26,是五谷之王、炎帝神农的诞辰,阴间有组织祭祀活动,你去吗?”
    相传炎帝牛首人身,亲尝百草,刀耕火种自他而起,与黄帝共为中华民族人文初祖。
    我还是个牛妖。
    我说:“去。”
    “所以阴间其实是有节假日的?”
    “谁跟你说没有的?”
    没谁。只是我看到朴重吉那个工作狂,除了勾魂什么都不干,没有任何娱乐,以为没有而已。
    疫鬼带着我去了位于第五殿旁边的供养阁,不少鬼魂排着队进入,等着领取阳间后代给烧的纸钱、衣物、供品。
    都是今天是祭日的鬼魂,有的满载而归,有的却满怀期盼地进入,垂头丧气地出来。
    很正常。普通人很难知道高祖之上姓谁名谁,更何况是祭日。
    “虽说阴间的鬼有500年阴寿,但却鲜少有真的待足500年的,就是因为这个。彻底被人遗忘,才是真正的消失。走,去供养阁后面的小广场,我带你涨涨见识。”它说。
    我们去的时候,祭典早就结束了。歌唱和舞蹈表演没得看,只剩一些鬼魂游客在一家家摊贩前流连,以物易物的都有。
    这下我知道为什么祭典在供养阁后面举办了。
    我稍作联想:“好像地坛的庙会。”
    疫鬼说:“是啊,不然呢?你以为地坛就不办祭典啊?”
    办办办。我吃着它买的糖葫芦,吃鬼嘴短,不好说什么。
    逛着逛着,我被一处拔河比赛场地吸引了注意力,不为别的,就为参与比赛的双方是一鬼一牛。
    那鬼我还认识。
    李家的二叔公,直到死为止,他都待在华国bj,没回h国,可见与李家本家怨恨之深。
    我还在围观人群里发现了朴重吉,于是朝它的方向招手,把它引过来。
    “我以为你不是在拘魂,就是待在‘走马灯’的办公室,竟然会来这里。”我说。
    “每年的这一天我都会来这里,看一看那个满心悔恨的后代是不是还在坚持与牛拔河,赢得后代一年的福运。”它指着我二叔公说。
    “你的后代?”我嘴里的糖葫芦酸得我直吸口水,眼神发直。
    “是的。”它眼含笑意地看着我,“就是你想的那样。”
    “你胡说!”我根本不想它在我这里“超级加辈”,“你是全州李!不是庆州李!你还说过,什么天祖、烈祖之上,不会管曾孙以下……反正大概就是这意思。”
    “我双标,不可以吗?”前世叫李芳雨的男人得意道,“我的女儿嫁给了李叔亩,后面的需要我背给你听吗?虽然曲折,但一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