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煜说:“多谢。”
嵇雪还有话要说,“我原谅你父亲的原因不只是这个,也是为了杳杳,我看得出来她对你弟弟的喜欢,你弟弟为人很好,不像你们祁家人□□霸道,我不想让他们因为上一辈的恩怨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祁煜没有说话。
嵇雪接着道:“虽然杳杳不会在意你们祁家其他人对她的看法,可我在意,也请你们明白,杳杳之所以闹这么大,是你父亲做错事在先,不要对她抱有偏见,她只是一个想念妈妈的小女孩而已,她做的事完全正确,你能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吗?”
祁煜沉默片刻,点头,“您放心,我会转达祁家每一个人,错不在温小姐,也不会对温小姐抱有偏见。”
两人说完话回去,温杳立即围上来,看着嵇雪,又看向祁煜,嵇雪拍拍她的手,“没事,他找我说了一会祁松年的事。”
祁松年早就醒了,但他拒绝见任何一个人。
温杳猜到是什么了,“你要替他说话吗?”
“杳杳,妈妈一是为了自己,二是为了你。”嵇雪道:“他是祁氏集团的董事长,扯上犯法的事不太好,你以后即便不想见他,也是要跟那个孩子长相守的,妈妈不想让你为难。”
温杳红着眼,“我不要你受委屈。”
嵇雪摸摸她的脑袋,温柔的声,“妈妈不委屈,祁松年没有虐待过我,也没有为难过我,再者你也知道我跟你爸的感情早就破裂,即便没有祁松年,妈妈也是不想回温家的,唯一一点就是不能见到你,可以后我可能还会有无数个三年可以相处,杳杳,大家都要往前看,不要计较过去的事情了好吗?”
温杳抿着唇说:“我没有你大度,妈妈,我以后见到他不想再喊他任何一声伯父。”
嵇雪点她的鼻子,笑着道:“那你就直呼大名,反正病床上那位会给你撑腰,不会让你受欺负。”
温杳把脸埋进嵇雪怀里,嗓音很闷,她说:“我跟他和好,您会不开心吗?他是祁松年的儿子。”
“不会。”嵇雪摸摸她的脑袋,“我们杳杳这三年辛苦了,我希望你接下来的日子都是幸福开心轻松的,可我想,只有里面那个男人能让我们杳杳天天开心幸福了,所以,妈妈支持你和他在一起。”
温杳眼眶瞬间红了,她眼泪掉下来,思及嵇雪离开这三年的辛苦和跟祁肆礼分开这天的难过,她在嵇雪怀里哭的像个十五岁的孩子。
嵇雪没有制止她,一直抱着她,等她哭够。
下午温杳跟祁思义被护士放进了病房。
高级单人病房里设备齐全,病床也宽的不像话,祁肆礼手上输着液,半靠着床头,黑眸定定地看她。
祁思义自觉走起一旁沙发上,“我一会再跟二哥说话,你先说吧。”
温杳走过去,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祁肆礼目光随着她动,她被他一眨不眨的眸光看的脸热,伸手去捂他的眼睛,“你说话,别用眼睛瞪着人。”
祁肆礼双手没有动,他看着温杳的掌心,说:“害怕吗?我在抢救室的时候。”
一提这个,温杳眼眶就红起来,她不自觉带了鼻音,说:“你明知故问。”
“手拿下来,杳杳,让我看看你。”祁肆礼说:“被大火包围的时候,知道我想的是什么吗?”
温杳忍不住把手放了下来,她看着祁肆礼,问:“什么?”
祁肆礼说:“我在想如果那天机场外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我不应该说再见的,我应该抱住你,说你可怜可怜我,不要离开我,我这一生只爱你这一个,杳杳。”
温杳眼睛更红了,她抿着唇不说话。
祁肆礼面色苍白,他说:“很想摸摸你,但是有心无力,杳杳,你可以满足我吗?”
温杳眼眶里噙着眼泪,抬起手去摸他的脸,她不敢用力,只轻轻用手捧着他的侧脸,看他双臂被包裹的像个木乃伊,她心疼到眼泪掉下来,断断续续地说:“妈妈说……不要让我给你说……说对不起,你不会……想听……可我还是想说,祁肆礼……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爸会心死到自杀,我只是想见我妈……对不起……我不该迁怒到你……”
祁肆礼忍着痛竭力抬起右手,用没有被包裹住的手指给温杳擦眼泪,他说:“杳杳,没有人怪你,父亲也不会怪你,他自杀只是在怪自己留不住你母亲。”
温杳哭的尽兴,没意识到祁肆礼抬起手臂有多艰难,还要给她擦眼泪,直到祁思义说:“嫂嫂,不要哭了,二哥这样会很痛。”
她这才注意到祁肆礼越发惨白的脸,温杳被吓到不哭了,她双手抱住祁肆礼的手臂,轻轻放到床上,抿唇,“你不许再这样折腾自己了,我自己会擦眼泪。”
“不希望你总是掉眼泪,杳杳,我希望你总是开心的,无忧无虑的。”祁肆礼看着她说。
温杳很没出息,眼泪又要掉下来,她竭力忍住,吸了吸鼻子说,“你快点好起来,我想你陪我一起出门玩,跟你出门玩才会无忧无虑,祁肆礼。”
她又说:“跟你分开的这几天,没人哄我睡觉,祁肆礼,我每天每天夜里都睡不好。”
祁肆礼黑眸定定地看着她,眸中情绪涌动,他嗓音哑了点,“对不起,杳杳,我尽力好快一点,争取早一点可以哄你睡觉好吗。”
温杳起身,俯下身把脸轻轻贴在祁肆礼胸膛上,她噙着眼泪,小声说:“那天在唐雎茶馆,我说谎了,其实我想你像影片里那么对我,祁肆礼,你快点好起来,我要你带我实践。”
祁肆礼低头,用下巴轻轻蹭她的柔软长发,说:“好。”
二十分钟看望的时间,被温杳全部占用完,祁思义没有抱怨,只是起身往外走的时候,低头说了一句,“二哥,我不是爸爸的儿子,你还会像以往那么教我道理和学习吗?”
祁肆礼看着一夜之间像是被抽光了所有自信和傲骨的祁思义,他说:“思义,在你一岁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祁思义眼眶也跟着红了,原来二哥早就知道,但他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把自己当成亲弟弟看待。
所以无关乎血脉,只是因为他二哥品行本就高洁,才不会对他另眼看待。
祁肆礼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公事已经挪到病房里来做,温杳没课的时候都会来学校陪他,是祁肆礼的助理李觅车接车送。
至于祁松年软禁嵇雪的风波在嵇雪本人出面说只是因为婚姻受挫自行避世三年才渐渐平息下去。
祁松年宣布从集团退休,集团董事长空闲,要在祁煜和祁肆礼两位继承人中选一位,但董事会一直没进行投票,便一直搁置,又因祁煜在集团任职,祁肆礼是负责分公司的业务,所以集团董事长位置是暂由祁煜代替。
随着祁松年退休卸任的消息越传越烈的同时,温重华的感情风波也被搬上微博热搜,嵇雪那一句婚姻受挫,自然而然把网友的目光引到温重华的新人妻子和继女身上。
赵温灵微博被扒出来,被成群结队的网友质问其母亲是否是破坏人婚姻的小三,赵温灵不堪其扰,注销了微博账号,仍旧被学校的人爆出q|q号和手机号,赵温灵那段时间非常难熬,难熬到不停在家里发脾气,柯馨劝阻无果,扰到温重华,温重华公司股价也跌,心情正不爽快,便怒气重重让阿姨连夜把赵温灵的全部行李家当丢去了大街上。
祁肆礼出院那天,身上绷带已经全部剪掉了,温杳在一边围观,上面烧伤的伤口全都结痂掉光了,外面长出很白的一层肉。
温杳看着他手臂上新长出的块块白肉,又心疼地咬唇,祁肆礼任由医生给他拆绷带,看着温杳站一边委屈的脸,他用空闲的手捏了捏温杳的脸,“没事,晒一晒肤色就均匀,不难看了。”
“我没说你难看。”温杳抿唇,“我在心疼你你没看出来吗?”
祁肆礼黑眸看着她,说:“与其心疼我皮肉伤,不如心疼我多久没亲到你,杳杳。”
“……”温杳看着两个拆绷带的医生和女护士,她脸红道:“你身体一好点,就想这种事!”
祁肆礼见话题被转移,他伸出大手再次捏了捏温杳的腮,“一会等护士走了亲一会,行么。”
那两个女护士都在憋笑了,温杳脸热得很,干脆推开他的手,跑开了,她扶着病房门,“我不跟你说了,你自己慢慢拆吧,我下午还有一件课要上,快迟到了,我去上课了。”
祁肆礼说:“让李觅送你,不要着急。”
温杳的声从走廊里传来,“好——”
她回学校上了,今天是周二,下午最后一节课是城市绿地规划系统,温杳跑回宿舍拿课本时,被室友提醒下午五点会下雨,让她记得带伞。
温杳“嗯”了声,结果接一个嵇雪的电话,聊了三分钟,室友先走了,温杳着急上课,怕迟到,也匆忙抱着书小跑着去了上课的阶梯教室,把带伞的事忘在了脑子后面。
下午五点三十,外面开始落雨,先是淅淅沥沥细密且急的小雨,过了半个小时,雨势滂沱起来,砸在阶梯阶梯教室的侧窗户上,噼里啪啦扰得人快要听不见教授的讲课声。
温杳看了眼一样窗户外,正想着一会下课要不要跟去跟室友共撑一把伞时,手机在桌面震动了一声,她拿起来看了眼,是祁肆礼发来的消息。
祁肆礼:【下雨了,带伞了吗?】
温杳眼神微微一亮,她给祁肆礼回:【没有,你来接我。】
祁肆礼:【已经在你教学楼下了,杳杳。】
手机屏幕显示时间是下午六点整,还有十分钟下课,温杳的心在这一刻飘向大雨滂沱的教学楼下。
她问:【开的什么车?】
祁肆礼:【接你的专车。】
温杳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祁肆礼这话不是土味情话,是祁肆礼真的为了专门接送她买了一辆比较低调的雷克萨斯。
因为祁肆礼住院那段时间,他助理总是开他的迈巴赫来接她,导致校园论坛上有一阵子都是八卦她男朋友是总裁还是公子哥的事,甚至还有学姐会来教室门口看她是什么模样,温杳不堪其扰,便让祁肆礼不要再来接她了。
祁肆礼问原因,温杳如实说了,第二天李觅便开了一辆低调的深灰色雷克萨斯过来接她。
艰难熬过十分钟的时间,下课铃一响,温杳把书和本子塞进背包里,她抓着书包带子,快步往教室外走。
滂沱大雨拦住了好一群学生,那群学生就堵在教学楼楼下的感应门旁,温杳被拥挤着推到最前方,差一秒就要被推到雨幕中,一把大伞及时罩在她头顶,除此之外,还有一只袖长结实的手臂稳稳环住了她的腰,将她扶稳。
温杳惊喜仰头,就见祁肆礼那张俊美的面容在自己面前无限放大,她杏眸弯弯,“你怎么亲自来了。”
话落注意到身后女学生似乎因为祁肆礼的道来,喧嚣了一会,温杳不用扭头,就知道祁肆礼那张脸会落多少道垂涎的视线,她小声催促道:“好冷,我们上车吧。”
“嗯。”祁肆礼一手给她打着伞,伞面微微朝她偏移,一手搂着她的腰,将她带到了车子跟前。
温杳上了车,目视着教学楼的感应门才注意到还有不少女生的视线搁在驾驶室这边,她又催促:“走啦,我好饿,想吃饭。”
祁肆礼将车驶离教学楼下。
等到车子驶出学校,温杳才看他,“你现在可以自己开车吗?”
祁肆礼将车停靠在北林大学校门外的路边,他说,“可以,双手前几天就可以用力了。”他边说边解开了安全带。
是他和温杳的安全带。
“咔嗒”一声,温杳迷茫着眨了下眼,扭头看祁肆礼,“你解我的安全带干唔——”
她话还没说完,脸刚扭过去,就被祁肆礼趋近的面容覆住,他大手摸上她的下巴抬了起来,他低头启唇含住温杳的下嘴唇,轻吮了一下,退开一点说,“在这亲一会。”
温杳后背靠着副驾驶,她轻轻闭上眼,没有抗拒,两人有近二十天没有接吻了,唇瓣相触的一瞬间,温杳却觉得两人有一年没接吻,不然为什么接过那么多次吻,这次仍旧像触电。
他一开始很温柔,含着她的下嘴唇不停地吮吸,温杳已经不再生涩,她也学他含住他的上嘴唇一下一下跟随他的频率吮吸,双手情不自禁抱住他的脖子,她已经尝到他口中的气息。
“嗯——”祁肆礼在她伸臂抱他脖子的一瞬间,双手抱住她的腰,将她副驾驶抱到了主驾驶,她跨坐在祁肆礼腿上,双手更方便地捧住祁肆礼的脸,她坐得直,细腰板正,要低着头才能跟他继续缠吻。
两人亲了一会,四片绞着的唇瓣分开,祁肆礼黑沉的眸看她,温杳最唇瓣被吮的发红,舌尖也有一点麻意,她红着脸,垂眸看他,双手已经再一次抱住了祁肆礼的脖子,她张着被亲红的唇瓣,小声说:“你那里硌到我了。”
祁肆礼没有管它,又啄吻了下她的唇瓣,说:“带你去吃饭。”
“……好。”温杳怀疑祁肆礼根本下不了车,因为他那状态很不好。
但温杳猜测错误,祁肆礼下了车,只不过用西装外套搭在臂弯挡在那里,身上只一件西装马甲和衬衣。
吃饭的地在私房菜馆,要的是包间。
祁肆礼没有再亲她,规规矩矩吃着饭。
雨一直没停,瓢泼大雨是用餐的背景音,私房菜馆里的常青树枝叶被大雨击打的东倒西歪,劲风裹着大雨一点一点摧残那几颗小树。
这让温杳莫名想到她跟祁肆礼的第一次见面,也是这样一个雨天,茶馆里的名贵盆栽被雨摧残的厉害,却又在雨后的太阳下重新舒展枝叶摇曳生姿起来。
就好比她跟祁肆礼,祁松年的那件事只是让她更加明白,自己离不开祁肆礼,祁肆礼也离不开她,两人毫无芥蒂,甚至比从前更要相爱。
吃过饭,温杳跟祁肆礼并排离开菜馆,温杳其实一直担心他手臂烧伤还在痛,摁不住去接雨伞,怕他不给,便用肩膀在他怀里乱蹭,顺带着口头撒娇,“你给我举一会,我看看风大不大。”
祁肆礼垂眸看她,全然宠溺她,将黑色大伞的手柄递给她,“拿不动就给我。”
“……哦。”别小瞧她好吗,只是一把大伞而已,温杳接过,稳稳拿在手里,正要说看吧她拿得稳时,一阵斜风刮来,风力强盛,温杳没拿稳雨伞,那把雨伞顷刻间被挂到五米之外。
“……”大雨噼里啪啦砸在她头上,她才反应过来,隔着雨幕去看祁肆礼。
祁肆礼没做停顿,径直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小跑到车子跟前,分明主驾驶离他更近,他没第一个进去,反倒拉开车门将她推进去,站在雨中吩咐她,“自己爬到副驾边。”
温杳不忍心他一直淋雨,手脚并用爬到副驾驶,祁肆礼才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