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明亮起来,秦非也彻底看清了房间里的景象。
这里果然是014号客房,屋里家具的位置全都没有移动,但看起来和画卷外的014并不完全相同。
这间房里的布置更像一间真正的婚房,床架上缠着红绸,被褥也全是红色的,木制家具的成色要更新一些,仿佛还未经过时间的打磨。
床的一旁,梳妆台边,坐了一个人。
一袭红衣,背对着秦非。
秦非看不清那人的脸,只是这个背影,越看越熟悉,熟悉到了一种令人心惊肉跳,甚至是毛骨悚然的程度。
那是……
那人回过头。
秦非看见了自己的脸。
秦非下意识地想要眨眼,却完全做不出眨眼的动作,只得作罢,继续像个摄像头一样盯着那边。
直播间里有了画面,不再是一团漆黑,观众们又兴奋起来。
“什么情况?这里还是014?”
“刚才有发生什么吗?就是光暗了一下,又重新亮起来了?”
“你们瞎吗,这里明显已经变样子了呀。”
“这里已经是画中世界了吧。”
“主播呢?我老婆呢?我那么大一个老婆哪去了?”
……?
秦非盯着这行快速飞过的文字,意识到了一丝异常。
直播间观众们,好像看不见那个坐在梳妆台前的秦非。
否则他们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秦非的目光微凝。
这么多次下来,他也已经发现,每当观众看不到直播内容,基本都是因为受到了污染源的影响。
所以,现在。
要么是污染源在场。
要么就是,眼前的一切,是污染源想要让他看到,却不想让观众看到的。
秦非心中有了明确的猜测,或许他接下来看见的,是三年前,自己曾经在副本中经历过的一些画面?
书桌前的秦非开始说话了,而真正的秦非,就像昨夜在梦里时那样,处于第三方视角看着自己。
那个秦非坐在椅子上,面前明明空无一物,却一直滔滔不绝。
“温以安,这是第几件喜物?好像是……第五件了吧。”
“还有最后一件,我们的道具就集齐了。”
“还剩半天。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
“已经……只有我们两个了。”
说到这句,他的声音明显地低落下来。
秦非注意到,那个秦非一边说着话,一边不断做出一些细微的小动作。
偏头、侧脸、伸手,仿佛抓住了什么,又松开。
就像是,他的身边还站了另一个人。
一个看不见的人。
是污染源?
那个时候祂应该还不是污染源,而是温以安,是他自己。
秦非看得来了兴趣,三年前的自己,话这么多吗?
秦非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画面,无论是在规则世界以内或以外,他从来不是一个喜欢碎碎念的人。
当时的他和污染源,居然是这样的相处方式。
有点新奇,又有点有趣。
从这些秦非自己的话中,秦非可以得到不少信息。
不难看出,三年前的这个副本时,情况和如今有很大出入。
首先,当时的副本难度比现在高。
三年前进入这个副本的玩家综合实力应该比现在的更强,却在将喜物集齐之前已近乎全军覆没,只剩下唯二的两根独苗。
其次。
现在的副本里有两个鬼新郎,立场各不相同。
三年前的鬼新郎却只有一个,与玩家站在相同阵营。
蝴蝶拿到的角色卡,在旧版本的副本中似乎并不存在。
多出来的那个新郎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副本新增的设定吗?
秦非实在有些想不通,继续紧盯着眼前的画面。
在清醒的时候自己看自己,是一种十分别扭的事。青年微蹙着眉,静静聆听着自己的声音。
“你在里世界有找到第六幅画的痕迹吗?”
“有点难办……我们连第六幅画是什么都不知道。”
“还是前面耽误了太多时间。要是能早点发现榕树的秘密就好了,里世界的那三幅画我们都可以提前拿到,不用等到晚上。”
“等出了这幅画,你先回表世界来,里世界太危险了。”
梳妆台旁的秦非手中握着一把梳子,一边说话,一边轻轻梳着自己的头发。
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的动作看起来正常,实际却有些不对劲——与其说,他是在自己梳头,倒不如说他的手是被其他人握住了。
这画面看起来着实渗人,可秦非完全感觉不到恐惧,倒是越听越来劲。
三年前的副本,还分表里世界?
听上去,当时的表里世界,好像是以白天黑夜的交界作为区分的。
白天的土楼是表世界,夜里就进入里世界。
同时,庭院里的榕树充当着另一条联结表里世界的通道。
玩家通过榕树,在白天也可以自由进出里世界。
这个设定现在应该也已经发生了变动,因为秦非今天上午爬过榕树,上上下下都摸了个遍,完全没有发现什么表里世界的存在。
听着自己的声音,秦非的太阳穴传来了阵阵轻微而连绵不绝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