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市区到郊区,他们花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好在凌晨两点路上没什么车,不存在堵车的情况。
陆铭奄奄一息的靠在贺睿怀里,被疼痛的折磨的没有一点力气,呼吸凌乱,又夹杂着痛苦的呻吟,低低的极是克制。
“陆哥,会没事的,对不起,但等你好了之后再跟我算账。”贺睿蹭着陆铭汗津津的额头,低声下气道。
陆铭艰难的睁开眼睛,泪眼朦胧的看着贺睿,喃喃道,“好疼啊……”
贺睿的眼圈顿时就红了,那该是有多疼,让陆铭这么一个高大的男人都会喊疼。
“对不起,陆哥。”贺睿内疚的道歉,可心里的不安却更重。
如果不是因为他,陆铭不会遭遇这些痛苦的,贺睿不敢再想,心口像是被一千根针扎一样,密密麻麻的都是刺痛。
陆铭的大衣下,是一个高隆又有点变形的孕肚,他顾不上遮挡,甚至不敢去用力按压,只能努力的、克制的、压抑着所有的痛苦。
在一个等红灯的间隙,蓝优看了一眼后视镜,然后弱弱的问,“贺睿,他得什么病了?”
得什么病,才会身下出很多血?
“别等绿灯了,开过去,没看他情况很严重吗?”贺睿着急的不行,朝蓝优吼的声音里又是满满的无力感。
蓝优不敢耽误,急忙就开了过去,好在路上车少,闯红灯的风险不算高。
但如果不是事态紧急,还是要好好遵守交通规则的,毕竟是保护驾驶人的生命安全的。
来到江沉的实验室的时候,陆铭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了,昏昏沉沉的靠在贺睿怀里,脸色苍白如纸。
“陆哥。”贺睿低低唤着陆铭,声音里满是不安和无措,好似一个迷路的小孩儿。
陆铭闷吭了一声,冷汗涔涔,在这个寒冷的夜里,冷风吹过,带走了他身上仅存的一丝热气。
他没有力气和贺睿去说什么,只是尽量睁大眼睛看着他,艰难的低声嘱咐道,“要保住孩子,我要他……”
他不知道孩子还能不能留住,可他仍心存一线希望,期望着肚子里的孩子能好好的。
“好,我知道,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贺睿红着眼睛用力点头,抵着陆铭的父母安抚地蹭了蹭。
后来,贺睿将陆铭放在了产床上他的肚子圆鼓鼓的挺起来,在大家的视线里一览无余。
陆铭被送进了手术室,贺睿神情呆滞的站在走廊上,呆呆的看着那扇门,然后好似被抽去浑身的力气,挫败的蹲下身。
脑子里极度混乱,只剩下痛苦不堪的陆铭,以及他身前那圆鼓,有些要变形的孕肚。
走廊里很静,静的只剩下他凌乱哦喘息声,贺睿心里堵的难受,却不知道自己能做点什么。
他一遍遍的回忆昨天晚上,恨不得时间能够倒流,或者说有什么后悔药。
他为什么要出来聚会?为什么要喝醉?为什么要让陆铭因为他承受这些痛苦?为什么突然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过了一会儿,蓝优怯怯的走到他跟前,蹲下身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你别太担心了,会没事的。”
贺睿条件反射般下意识推开了蓝优的手,由于力气太大,蓝优一个没稳住身体,就摔在了地上,人都愣愣的没反应过来。
“贺睿,你干什么?”蓝优忍气吞声了这一会儿,便再也忍不住脾气了,毕竟他也没受过什么委屈。
“要不是你,他会变成现在这样吗?他要是出点什么事,你付得起责任吗?你知不知道你在犯罪?”
贺睿一连串的质问砸下来,蓝优脸色变了又变,有点难看又后怕,弱弱的解释道,“我也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你把他关在房间里不是故意的?绑住他的手脚,堵住他的嘴巴也不是故意的?”
贺睿冷哼了一声,好似终于找到了一个情绪的发泄口,肆无忌惮的冷声质问道,“是不是你就算把他害死了,还能理直气壮的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蓝优被质问的哑口无言,毕竟是自己理亏,再怎么反驳都显得很苍白。
好一会儿,蓝优笨拙的从地上爬起来,闷声跟贺睿道歉,“我不知道他生病了,我也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可是他要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贺睿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焦灼的无助又茫然。
“对不起,我当时没想那么多。”蓝优低低道,无措的站在一旁,感觉自己好像闯了大祸。
贺睿不再理他,只是靠着墙蹲在地上,模样狼狈又挫败。
在走廊外等待的那段时间,是贺睿此生经历过最漫长的时间,焦灼、紧张、恐惧、慌乱不安,各种情绪几乎将他彻底淹没。
手术室的的陆铭被注射麻醉剂后,那股尖锐的疼痛便慢慢散了,只是觉得下半身都是麻的。
“江沉,我要孩子……”陆铭艰涩的开口,极小声道。
他付出了那么多的精力,受了那么多的辛苦,如果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得到,他真的不甘心。
老天要公平一点,至少…至少留给他一个孩子,陆铭不甘心的想。
“放心吧,会没事的。”江沉让他放宽心,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坦白来说,陆铭现在的状态并不太乐观,意外早产,又拖延了这么久,孩子又很大的窒息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