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这里根本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就只是藤原弥故意引诱她来此?
不怪千山代多疑,近几月频繁造访的噩梦与过于勉强的委托量让她精神衰弱,时常走着走着就忘记自己要去做什么,甚至于窗外刮来一阵风敲响玻璃都能一瞬间令她全身发冷。
一开始千山代从未想过离开这个世界,可是现在,她开始幻想自己回到现世后的生活,哪怕回去后要受到老板无情地压榨,她也仍觉得老板那张油光满面的大脸对如今的她而言是如此的亲切。
她不想再无止尽地受噩梦的折磨,不想受到梦里幻影的指责,也不想每天都草木皆兵,可她对这个世界的留恋与迫切离开这个世界的渴望是等值的,她想走,又舍不得走,她的痛苦与焦躁由此形成。
虽然千山代已经在竭力抑制自己的情绪,但她总觉得,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崩溃。
“地下室搜过了吗?”千山代收回思绪,平静地问禅院甚尔。
“你是说那个又大又绕的地下室?”禅院甚尔没忍住笑出声,“搭建这座地下室的人真是个天才,难怪你付我五千万取藤原弥的性命,看来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的命很值钱啊。”
说笑完后,禅院甚尔不忘回答千山代的问题:“我叫人大致搜过了,但我想那几个家伙不会有多用心,他们不满我拖欠工资很久了。”
千山代质疑:“你的钱都到哪里去了?连这点工资都舍不得给他们发?”
“我只是暂时替他们保管,毕竟他们总要找对象,那么订婚礼物就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到那时他们就会庆幸还有一笔钱存在我这。”禅院甚尔耸了耸肩,脸皮极厚道。
“你还真敢说,真到那时候你跑得比谁都快。”千山代翻了个白眼,“反正我已经付给你钱了,员工不好好干活的话,当老板的就来补上吧。”
“这么大个地方,你打算让我一个人搜?”禅院甚尔挑了挑眉。
“要不然你现在也可以打电话让你手底下准备订婚的员工过来。”千山代无动于衷,甚至搬来一个凳子,就这么坐在地下室通道上,“只要你答应按时把工资交给他们,他们就是天底下最忠诚细心的仆人。”
“也不见得,”禅院甚尔站在古砖壁前开始摸索上面是否有暗门或是机关,“比如你早就付过我钱,但我依旧懒散。”
“你自己也知道啊!”千山代没好气地说,看禅院甚尔那副悠哉游哉的模样,再看了眼时间,她决定还是得自己动手,于是没坐一会儿就站起来跟禅院甚尔一起摸索。
禅院甚尔眼神戏谑地盯着她的动作。
“看什么看,动作快点,我晚点还有其他事。”千山代上下其手、左右开弓,很快就甩开禅院甚尔一大截,“上面的我摸不到,你仔细点摸啊。”她在通道里冲禅院甚尔喊道,余音扩散许久才散。
“没大没小。”禅院甚尔哼笑一声,依旧保持着懒洋洋的状态,不过在抬手探向千山代无法触及的高度时确实仔细了些。
三个小时后,两人先后回到门口,“什么也没找到?”千山代累得双眼失去光芒,如同一滩泥一般贴在墙上。
“嗯。”禅院甚尔将衣袖撸起来,露出一截壮实的小臂肌肉,但还嫌不够凉快,于是拉扯着衣领散热,“可以走了吧?闷死了。”
千山代望着这条逐渐隐匿在黑暗中的通道,心中不由升起困惑,到底是她想多了,还是她跟禅院甚尔没有找对方向?亦或者……
咔嗒、咔嗒——
就在这时,旋转楼梯传来高跟鞋走路的声音,清脆的响声在寂静密闭的环境里显得尤为刺耳。千山代几乎在同一时间右眼皮疯狂跳动,她内心深处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背后透着凉意,千山代下意识摸上「黑刺」。
一道窈窕的身影出现在楼梯上,“少主,”貌美如花的藤原弥身着一袭华贵长裙,她抬起手,用宽大的衣袖捂着嘴,细长且上挑的眉眼一弯,朝千山代欠身行了一礼,“别来无恙。”
心中不安的预感成了现实,心脏重重一跳后反而转为平静,千山代攥紧双手,她脸上的神情闪过不解,为什么眼前的藤原弥看上去如此年轻?!藤原弥现在的长相,就跟千年前她们两人初遇时一模一样!
绣工精细的衣袖中伸出一根葱白细指,藤原弥用指尖点着自己的红唇,歪着头欣赏千山代的表情。
“少主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变得年轻许多?”藤原弥不紧不慢地说,“这就要感谢少主了。你啊,果然还是和千年前一样,强大,却又无比心软。”
“你并没有杀掉五十岚和寺岛,以让对方离开东京为条件,放了他们一条生路。”藤原弥扑哧一笑,“少主,你到底是天真还是真的开始心怀大爱了呀?以为三两句话就能让他们背叛我吗?”
“千年前的「千山代」所犯的错误,跨越时空延续到了你的身上,正因为世界上有像你这样容易动摇的人存在,「我」才能找到机会趁虚而入啊。”
千山代紧紧地抿唇,“藤原,我不明白,你既然如此蔑视除你以外的所有人,一心想要让人类覆灭,为什么过了千百年,从未付诸行动?”
“哼,从未?”藤原弥不屑地冷哼一声,“你根本不知道那时发生了什么,你以为我愿意跟这群恶臭的垃圾们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