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快去!”换什么衣服, 她又不是来求着她认亲的。
和花锦打过几次交道, 他知道这个姑娘执拗, 也不再强求。
“那喝杯热茶吧, 别冻坏了。”
花锦自己没看见自己唇被冻的发黑,眼眸却异常光亮, 刘承载递过来的茶,她看都不看,更不会去喝,谁知道这个阴险小人会不会给她下毒。
花涟月点着烛火坐在桌前, 安安静静如同一幅仕女图。
刘承载舍不得打破这幅画面, 伫立在内外迷恋般的望着她。
有丫鬟行走过来的脚步声,长公主这才转过头看见门口的他。
“怎么不进来?”
“殿下,我从宫中回来路上看见花锦一人,衣着单薄在雪中奔跑, 她想见你。”
“独身一人?戚存墨呢?”
“不知, 她边跑边哭,臣怕她冻坏了, 问她,她不说, 只先将人带回来。”
刘承载借着回话, 能光明正大的看着这个女人, 病了这么久丝毫不损她容颜, 这样脆弱的她更像是人间的女子。
“让她进来吧。”花涟月自己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个孩子后,她一直在逃避, 不敢直面这个孩子,这是她三十几年人生不曾有过的懦弱,以前无论多大的困难都能迎难而上,这次却露怯。
可是该来的始终会来,孩子想来见她。
花锦仍旧穿着半湿的衣衫,发顶上湿漉漉的,身上的冷抵不过她内心的火热,她想要问她,亲口问她是不是真的,她贵为一国公主,不会和自己开这样的玩笑。
“你们都出去吧。”花涟月看那个形似她的姑娘一步一步的靠近,连嘴角撅起不服输的弧度和她在镜中看到自己的一模一样。
挥退了下人和刘承载,她对花锦招了招手:“坐吧。”
“我不坐,他们说的都是骗我的是不是?”
“没有骗你,是真的。”花涟月看她不坐,自己坐下,养护得齐整的手指甲拂过绣着银杏叶暗纹的衣摆,目露坚定。
“没错,你是我的女儿。”
“怎么会这样?”一夜之间,她的世界天翻地覆,花锦努力憋了许久不落下的泪滚下脸颊。
不怪陈亦安误会,她自己都接受不了。那个她曾经厌恶的,把百姓的命当作草芥,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是自己的娘亲?
“你说吧,你想要什么,除了身份地位,其他的我都能给你。”花涟月孤身一人未嫁,突然冒出个亲生女儿,这可是让皇室蒙羞,于公于私她都不能认她。
“我想要你未曾生下我,想要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花锦感觉像是在做梦,她怎么会和这个助纣为虐的长公主有关系,她曾经想要置陈亦安死,她不能忘了青海县那些衣衫褴褛的人如何在路边饿死。
而这些还只是她看到的,还有更多她没有见过的百姓,因为这个女人受苦受难。公主府的富丽堂皇,都是民脂民膏堆砌的。
“你放肆!”从来没有人敢质疑她,不愧是戚存墨的女儿,现在就敢反驳她。
“我如何不能放肆?你也不想要我这个女儿罢,如此正好,我们俩从今以后没有任何关系。”
花锦在巨大的震惊中慢慢镇静下来,说到底,她如今已经过了要娘亲抱抱的年纪,父母亲对于她来说,更像是一个飘渺的梦。
这个女人不愿意认她,正合她意,她也不想有这样的母亲。
“这里可由不得你想来就来,来人,把人关起来,没有我命令,谁也不能放她离去。”瞬间,花涟月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你这个阴险狡诈的女人,你作恶多端,你难道不知道你手上沾了多少老百姓的鲜血?”
花锦这时候气得顾及不上她是生她的母亲,只把自己对她所见所闻骂一通。
“还不快拖下去!”刘承载及时赶到,叫两个婆子将花锦押下去,早有防备的花锦哪里愿意束手就擒,她腰一闪直奔门口。
快要踏出门槛时肩从后面被扣住,后面人一使力,她竟轻飘飘的往后撞,落地撞得她一边身子火辣辣的疼。
刘承载听她口出不逊,本来还怜惜她是长公主的女儿,这下恼怒相加,出手越发不手下留情。
“还不拖走,莫扰了公主!”
花锦雪中奔跑了大半天,又滴水未进,还想再起来却是头晕脑花,无力挣扎了几下,垂着眼看自己被人拖走,她太累了,休息休息,等会有力气了肯定要叫他们好看。
“我想让你娶了她!”花涟月想来想去这是最好的办法,没有什么让她留在自己身边更放心,她愿意给这个孩子弥补,让她后半生锦衣玉食。
“殿下!”刘承载惊慌,他想开口拒绝,他娶了她,那他们以后算什么,明着是养母义子,其实是她的女婿,他们这不是离得更加的隔山跨水。
可他该有什么借口拒绝,他卑微的不能抬上明面的心思,娶了花锦,或许能更亲近她,她也不会离开他。
“你若不喜爱她,日后有钟意的养在外面就好。”花涟月看刘承载惊慌失措,知道他对花锦无意,情爱这东西最是飘渺无望,远不如权力金钱在身侧让人稳妥,他们都还年轻,不知道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