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见又普通,季真言心想,祈求幸福也好,祈求身体康健也好,祈求学业有成也好……都是世人最平凡且最常见的梦想,可惜能够实现这个基础愿望的人却寥寥无几。
失望是人生的绝大部分。
耳边传来嘈杂的人声,伴随着水滴敲击在地面的声音,他转头看向一侧的小门,门外已经开始下雨了,瓢泼大雨。
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他拿出手机调到谢钰的号码。
电话拨过去后很快就接通了,“外面下雨了,你回酒店没有?”
“你在干嘛呢?”季真言反问道,他有点儿后悔打这个电话了。
“在开会,你还没回答我,你回去没有?没有的话我去接你。”
“不用了。”季真言直接回绝道,这时几位捧着圣经穿着圣衣的学生在老师的带领下走了进来,他们好像是来做礼拜的,季真言看了他们一眼,随后对谢钰说:“有孩子来做礼拜了,我在这里听一下,你先去忙吧。”
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那些学生都站立整齐之后,却没有开始,好像是弹钢琴的老师没来。
多巧啊,季真言刚好会弹钢琴,他便毛遂自荐,毕竟钢琴十级。
教堂的里悠扬的钢琴声伴随着圣歌缓缓响起,季真言考虑到互相配合两个字,以孩子们的歌声为主,钢琴声为辅,倒是没有喧宾夺主,相得益彰的状态下,帮着孩子们把礼拜做完了。
做完后,季真言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也得到了洗礼,毕竟切实的参与和场外围观,区别很大。
等他走下台时,户外的雨声已经很小了,他拿起桌子上的咖啡,咖啡里的冰块全化了,杯子外面的水沾了他一手,他没有丢掉咖啡,准备出门找一个小卖部,买一包纸再买一把雨伞。
早知道南方这么多雨,他出来玩的时候就该带把伞。
蓦地,他刚走到门口,一道熟悉的身影引入眼帘。
谢钰穿着一件白衬衫靠在身后的墙上,长腿交迭曲起,深邃俊朗的眉眼正笑意盎然的看着他,混血的优越感在他身上展现的玲离尽致,五官优越俊美,像艺术家雕刻出的艺术品,置身教堂时,在灯火的照耀下,简直就是步临人间的希腊神明。
“你怎么来了?”季真言有点难以相信。
谢钰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一赶过来,就看见季真言在台上弹钢琴,温和清秀的脸在圣歌的环绕下散发着祥和的光,赐福人间的天使莫不如此。
切身听见他弹钢琴,是不是弥补了当初没有听见《克罗地亚狂想曲》的遗憾呢?
总之,他心里很开心。
“怕雨停不下来,怕你待在这里走不了,怕你饿着。”谢钰走过去,牵着他的手。
看见教堂有其他人,季真言连忙想挣脱他的手,紧张的说:“这里不是美国。”
谢钰把手收的更紧了,沉声说:“我跟你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又不是生活在别人的眼睛里,你管他们怎么看?”
水蓝色的眼睛里坚定让季真言有些失神,他忽地想起和谢钰一起逛美国的唐人街,谢钰也是这样毫无顾忌的牵着他的手。
季真言任他牵着自己,在旁人惊羡的目光中离开了教堂,咖啡里的冰化了,握在温热的手掌中,渐渐升温。
只要心之所向,世俗又算什么?
谢钰没有带季真言回酒店,而是陪着他散步逛街,他俩还没离开教堂很远,忽然在路边看见一家小店,季真言一看,瞬间走不动道了。
那店里卖的全是万圣节之类的装扮,门口的地上是一个墓碑道具,一旁还吊着假骷髅还有狼人面具和假的笑脸南瓜。
这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谁能不喜欢啊,季真言立马拉着谢钰冲了进去,目前还在下雨,店里没多少人,店老板立刻笑着欢迎他们。
季真言很自然的把手里的咖啡塞进谢钰手里,拿起一个白发女巫头套就往头上戴,“怎么样,好不好看?”
“不好看。”
“怎么不好看呢?”季真言连忙把头套摘了下来。
谢钰笑吟吟的又给他戴了上去,说:“这个头套本来就不是按照好看来做的,吓人一点不是更好?”
“哦对哦,那我看上去吓人不?”季真言赶紧问他。
谢钰看了一眼面具上比匹诺曹鼻子都长的女巫鹰钩鼻,拿起高挂在一旁的人皮面具,说:“戴这个吧,德州电锯杀人狂的人皮面具。”
一旁的老板见这俩人仪表非凡,立刻推荐道:“小伙子真有眼光啊,这个可是我们店里销量最好的了,万圣节戴这个出去可有面子了。”
可不,人皮面具,那不就是‘面子’吗?
季真言摘下女巫头套,看着谢钰手里那张堪称破烂的脸皮,这个做工十分精细,连上面的血痕都做的极为逼真,看的让人遍体生寒。
“咦,”他嫌弃的看了谢钰一眼,“没想到你还看德州电锯杀人狂!”
谢钰轻哼一声,“你还看致命弯道呢,”他转头对老板说,“有没有山地人的头套啊,老板,他比较喜欢。”
俩人在这个不知名的小店里玩了一会儿,买了一大堆东西,老板高兴的合不拢嘴。
谢钰拎着东西陪季真言逛街,刚好雨停了,不过俩男人逛街也逛不出个什么,也就在路上散步罢了。
南方的夏天,雨后,整个地面都开始向上渗出热气,闷热的像在蒸笼里煮,季真言穿着一件短袖都热得不行,反观旁边的谢钰,他穿着白衬衫,虽然袖子撸起来了,却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喝咖啡喝的正欢呢。
也是,不能用普通人的角度去看谢钰。
“你那个会开完了吗?”季真言后知后觉的问起。
谢钰挑眉看了他一眼,随后搂着他的肩膀把他搂进怀里,说:“你老实跟我说,你给我打这个电话,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我陪你?”
季真言脸上闪过一抹被戳穿心思的窘迫,他确实像让谢钰陪他,尤其是在听见教堂里那对小情侣的祷告后,他愈发觉得孤单,想见谢钰,他也知道谢钰会来找他。
谢钰快速的亲了一下他的脸,“你下次想什么,或者想做什么,直接告诉我,只要我能做到的,都答应你。”
他心里暖的不行,最初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因为季真言的一个想法,荡然无存,他心里还是想着他的,也许还爱他。
只要有这种感情存在,他就是推掉十几场公司重要会议,也无所谓。
谢钰陪着季真言玩了一天,季真言累的回酒店之后倒头就睡,谢钰把地方放下,然后抱着他洗了个澡,自己也躺在他身边睡着了。
除了工作之外,谢钰一旦有闲暇时间,就全拿来陪季真言了。
他们俩在深圳待了快半个月。
离开深圳的前一天,谢钰带季真言上了一家私人游艇,夜晚的海面映着月光,波光粼粼,宛如银河倒挂在水面上一般美丽,明月照耀着这片海域,它的光芒给人以安宁与舒适,让人沉醉于幽静的夜晚之中。
游艇并没有行驶到很远的海面,这里是一处近海。
季真言穿着一件浴袍站在甲板上,他弯着腰手臂撑在栏杆上俯瞰着海面,游艇下的海面里闪着不知名生物的光芒,他从未见过这种生物,眉宇间是化不去的忧愁。
他知道,谢钰曾经许诺过有一天,会给季真言看他的本体,现在,大约就是那天吧。
季真言心里忐忑不安,他是个普通人,小时候见过谢钰的本体也只是年少无知,时间久了就会忘记,可是,现在要他清醒的看着一条传说中的美人鱼,他怎么接受的了?
谢钰看着他忧愁的样子,他抿了抿嘴唇,季真言是害怕,他害怕看见他的本体,想想也是,当初季真言在黑暗模糊中看了一眼,就害怕的不行,这件事搁在任何一个普通人身上都接受不了。
听见他的脚步声,季真言转过头看着他,笼罩在他身后的光晕散发着祥和的光,水蓝色的眼眸在月光下流露出让人心惊的华光。
可惜,背对着光,季真言不大看的清谢钰脸上的表情。
谢钰迈着长腿走向他,季真言朝他眨了眨眼睛,那目光中全是警惕。
谢钰停下脚步,他抿了抿嘴唇,有些局促的说:“要不,还是别看了吧,我怕吓到你。”
季真言见他有些为难,知道他是在为他考虑,但是他早晚都要知道啊,并且,季真言还是有点儿想看看谢钰长大之后,那漂亮的鱼尾有没有变得更漂亮。
“没事,我还挺想看看的,小时候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隔着浑浊的水,我都没能看清,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不看不是终身遗憾?”季真言笑着说。
“你真的不害怕?”
季真言干咳了两声,“你总不能,变回原形之后,兽性大发把我吃了吧?”
谢钰噗嗤一笑,把他揽进怀里,在他耳边低声说:“那可不好说。”
这声音带着浓郁的蛊惑意味,季真言还未回过神,谢钰抱着他往后走了几步,将他抵在游艇的栏杆上,随后身子一压,将他整个人从游艇上推了下去。
甲板距离水面并不算高,季真言惊慌失措还未来得及抱紧谢钰,整个人已经跌进水里了,海水被激起水花一片,又顷刻间挤压上来,胸腔内的空气迅速流失,耳膜也被水流冲击的嗡嗡作响。
就在他即将沉进海洋深处时,谢钰搂着他的腰将他托出水面。
窒息感迅速消失,季真言张着嘴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海面上的氧气带着海洋的腥味,有些熏人。
谢钰伸手抚去他脸上的水,将他被水浸湿的头发拨向脑后,虽然置身海洋中,但是失重感还是有的,毕竟海水里没有能站住脚的地方,他只能抓着谢钰的手臂。
他换了几口气,感觉理智回来了几分,要给他看本体也用不着把他推水里把,季真言定睛看向谢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他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宽阔的肩膀和狭窄的腰部勾勒出一副极具男性魅力的线条,赤裸的胸膛结实健美,海面刚好在他的腰腹处,水流冲刷在八块腹肌上,硬朗有力,仿佛随时可以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季真言向下看了看,夜晚的深海里面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下面是什么情况,他不由得抬起头仰望着谢钰坚毅的下颚线:“我看不见啊。”
谢钰没回答他,而是垂着眼眸静静的注视着他,须臾之间,海面荡漾起一阵阵金光,金光向四周蔓延,渗透进深海。
整个海面都亮了起来,要不是他们来的这一片海域保密性好,要是被别人看见了,恐怕就要上头条了。
季真言惊的下巴都要掉了,他现在整个人好像被包裹在金光里,他看着谢钰浸在水中的双腿缓缓的变成了鱼尾,上面的鳞片在金光的照耀下折射出耀眼的彩色光芒,流光溢彩,让人炫目,硕大的鱼尾在水中摆动,鱼鳍感受着海水的流动,如蝴蝶翅膀一般煽动着。
好大的尾巴,季真言看的目瞪口呆,他的尾巴是深蓝色,鳞片光滑,能折射出各种光晕,还有叫不出名字的小鱼在身侧环绕。
他抬起头看着谢钰,大约是变回本体的缘故,他整个人都在发光,水顺着狼尾长发的发丝流淌向下,水里包裹着金光,一路蔓延滑过笔直的锁骨和结实的臂膀,水蓝色的眼眸中散发着无尽的祥和。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比人类更美的生灵。
谢钰嘴角扯出一抹温柔的笑,修长的手指抚过季真言的脸,“怎么了?吓到你了?”
季真言咽了下口水,“不是……好美,太美了……”
谢钰搂着他纤瘦的腰肢,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像个迷路的小白兔,惑人至深,粉嫩的嘴唇水盈盈的,他扣住季真言的后脑勺,含住他的嘴唇亲吻着。
俩人以往的接吻都是普通适中的吻,但是谢钰变回本体之后就不一样了,各方面感官和能力都加强了几分,比如说,野兽的本性。
他的吻变得极其狠戾,大力的吮吸着季真言的唇瓣,舌尖伸进去翻搅着,品尝着甜腻的味道,掠夺他口中的氧气,季真言从未被他这样凶狠的吻过,氧气的流失让他大脑变得昏昏沉沉的,求生欲增强,他开始挣扎着想推开谢钰,奈何他的怀抱太结实了,他推不开。
“唔……”季真言口中溢出难受的呻吟声。
沉浸在吻中的谢钰立刻回过神来,他马上松开季真言,看着他用被亲到红肿的嘴唇大口的喘着气,谢钰有些懊恼,不该这么被兽性驱使,差点儿理智全失。
季真言眼角隐约有泪花闪动,很快被海水掩去了。
“我想起来一件事,”季真言微喘着开口,“你是神,长生不老,但我是普通人,我的生命对于你而言,仅仅是昙花一现。”
说罢,海面上的金光瞬间消散了。
谢钰沉默了几秒,他看向天上的圆月,随后他牵起季真言的手,一枚蓝色的戒指出现在指尖,他没对季真言解释,直接将戒指戴上他的无名指。
蓝色的戒指十分纤细,做工精细漂亮,戴上季真言的无名指后,直接融进他的肌肤里,瞬间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季真言看着自己完好如初的手指惊呼出声。
“这枚戒指是用我的一魂一魄凝聚而成的,他现在融进你的身体里了,除了我本人,别人都拿不出来,如果有一天你死了,我也会死。”谢钰静静的说。
同生共死啊,季真言连忙说:“不用,你拿走吧,我不要你跟我一起死。”
“我说了,我爱你啊,你就一点儿都不相信吗?”谢钰捧起他的脸说。
“不是,这件事关系太大了,你不应该就这么给我,我是个凡人,我不值得你在我身上消耗……”
“指不值得不是由你说的,”谢钰捏着他的下巴说,“你不要有任何心里负担,这是我一厢情愿,我永远爱你,也只爱你一个,你活多久我就活多久,我要娶你,我想跟你结婚。”
“我……不是,我……”季真言被他吓的说不出话来,谢钰这个想法好像越来越坚定了,坚定到让季真言都不敢想,如果有一天他要跟谢钰分开后,他会怎么样……
“等七月份jc的新闻发布会之后,我就带你回美国,谈一下我们两家公司合作的事,然后咱们就订婚。”
谢钰真的是,计划性很强啊,并且,他话语间全都是一定会落实的坚定。
见季真言沉默不语,谢钰舔了舔嘴唇,把他的脑袋按在胸口,“你要是觉得太急了,我们就慢慢来,但是你不许跟我提分手。”
“要是提了会怎么样呢?”季真言眨着眼睛问,但是他很快就后悔了,因为谢钰的脸瞬间沉了下去,周身的气压也降来下去。
浸在冰冷的海水中,季真言打了个寒战。
“你知道你反抗我的那次,我原本是打算干什么吗?”谢钰寒声说,海面下的鱼尾轻轻摇曳着。
季真言迅速在脑海里复盘,他说的是季真言在酒吧里第一次遇见艾伦,然后碰巧遇见谢钰的那次,听谢钰这么说,看来不是碰巧,是刻意。
那次,他咬破舌尖都不愿意在谢钰身下吭一声。
季真言摇了摇头,他对这件事心有余悸,不由得害怕的盯着谢钰。
谢钰歪了下脑袋说:“其实我是准备把你关起来的,也不知道要关多久,可能要到我搞清楚我对你是什么感情为之吧。”
季真言的心沉进谷底。
谢钰挑起季真言的秀气的下巴尖,说:“还好,现在都搞清楚了,所以说,宝贝,你不要随随便便就不要我,明白了吗?”
“我知道了,水里有点儿冷,我想回去。”季真言说完,就想挣开他的手臂朝不远处的游艇游过去。
谢钰按着他的腰不让他动,肌肤的接触让季真言的大腿直接触碰到了谢钰的尾巴,鱼尾上有一层粘液,滑腻腻的。
“谢钰,你干嘛?”季真言瞬间有些慌,谢钰在用尾巴蹭他的腿,撩拨意味十足。
谢钰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我好不容易变回本体,本体跟人形可是有很大差距的,比如说……”他在季真言耳边低声说着。
季真言的脸登时红到了耳朵根,心里颤抖的厉害,这段时间他虽然天天跟谢钰待在一块,但是上床的次数并不频繁,也都是中规中矩,面对他说的“差距”。
季真言确实,挺好奇的……
“我觉得吧,我看看就好了,亲身体会就没必要了。”季真言嘴硬的说。
“那怎么行?”谢钰的手顺着他的腰际一路下滑,用低哑的声线在他耳边说:“要是不亲自体会一下,我不是白让你看我本体了。”
他是真想用本体做一次,肯定刺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