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如今的处境,想要劝他想开一些不过是徒劳,更是无用的废话,能保证其睡眠,也算是有所帮助。
「多谢平安郡主。」拓跋余礼貌道谢。
「余太子客气。」苏玉锦道,「余太子之事,我已送信给严修和太子殿下,更是商议好将余太子秘密送往雪岳府,届时再商议如何帮扶余太子回到西缙云。」
「原本是该严修和太子殿下亲自来迎接余太子的,只是前线战事吃紧,此时大秦军队又颇占上风,便想着一鼓作气,重创拓跋端,更惦记着接余太子之事不能过于张扬,便特地让我前来。」
「太子殿下我我代其向余太子问好,更让余太子不要担心,一切等见面之后再细聊。」
拓跋余闻言,面露欣喜,「早先便听闻佑太子颇有谋略,贺尚书更是人中翘楚,平安郡主亦是军国不让须眉,现在看来,果然如此,能得佑太子的帮扶和认可,想来我西缙云很快便有救了。」
「拓跋端好战,野心勃勃,一心只想着发展他所谓的宏图霸业,但根本没有实际为西缙云着想过。」
拓跋余叹了口气,面色悲怆,「西缙云守着大面积的草原,放牧游居,本可过得十分舒适,本不必非要去侵占他国疆土来餬口,去岁的那场大雪,虽然对牛羊有所影响,但西缙云每年为防范大雪,皆会做许多储备,不会到达民不聊生的地步。」
「拓跋端为了能够激起百姓和军士好战之心,竟是吩咐人暗中到处做手脚,毒杀死了不计其数的牛羊,更是因此害死了许多普通百姓。甚至为了激励那些将士为他卖命,拓跋端甚至不惜到处掳劫西缙云族的富商和年轻姑娘,只为犒赏将士。」
「而西缙云百姓人数有限,财力更是有限,这般到处生事,需得从百姓处搜刮各种钱财来支撑,根本就是陷百姓于水火之中,必须要尽快结束这场战争,休养生息,才能恢复百姓们正常的生活。」
「多行不义必自毙。」楼彦林道,「拓跋端如此穷兵黩武,任由那些将士胡作非为,必定会惹得民怨四起,纷纷反抗。」
「现在只希望百姓们还是要多加忍耐,不要做以卵击石之举……」拓跋余咬了咬牙。
否则他真的想不出来,拓跋端究竟会怎样丧心病狂。
「余太子,时候已是不早,我们早些启程吧。」苏玉锦提议。
趁着夜色走,是最安全的。
「嗯。」
拓跋余和楼彦林兄弟二人皆是点头,而后简单地收拾了一番,将随行的几个侍卫进行了简单的乔装打扮,与苏玉锦和陆雯静分别上了马车。
迎着满天的星光,马车缓缓前行,出了村子。
又走了大约一顿饭的功夫后,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紧接着是随行侍卫的一声怒喝,「什么人!」
「出什么事了?」苏玉锦一把掀开了帘子。
「郡主,前面有人拦路。」侍卫回答,接着拔出了手中的钢刀,继续怒喝,「若是再不让开,别怪我们不客气!」
「不客气?」孙县令驱赶着胯下的马匹,缓缓行了过来,「不知道要怎么个不客气法?」
「孙县令?」苏玉锦看到眼前之人时,十分诧异,随即眯了眯眼睛,「孙县令怎么会在这里?」
「先前看平安郡主急匆匆离开石林县,虽然自称有私事要做,可下官看郡主神色忧愁,担忧郡主因为一些事情烦恼,所以特地跟随郡主而来,看是否能为郡主解忧。」
孙县令端坐马上,冲苏玉锦道,「现如今看郡主似乎带了什么贵重无比的对象,随行侍卫人数却并不多,只怕一路并不平安,还是由下官来护送平安郡主一行吧。」
「孙县令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如我先前所言,这乃是我的私事,实在无需孙县令费心。」
苏玉锦瞥了孙县令一眼,「再来,若是孙县令非要费这个心的话,那我到是不知道,孙县令是要护送我们前往雪岳府呢,还是会护送我们前往北仑郡呢?」
「看起来,平安郡主也是个聪明人。」孙县令笑了起来,「既然平安郡主已经知道我的用意,那就烦劳平安郡主配合一二,免得伤及性命不说,对此事也于事无补,不过是白白送上一条性命罢了。」
「听孙县令的口气,是觉得可以将我们顺利捉拿了?」苏玉锦语气冰冷,更是抬了抬手。
随行的侍卫立刻将两辆马车围在身后,握紧了手中的刀剑,准备和对方大干一场。
在看到孙县令身后不过十多个衙差时,侍卫们心中皆是十分安定,觉得胜券在握。
孙县令见状亦是笑道,「平安郡主是个聪明人,只可惜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本官既然追上了平安郡主,又岂会只带这么点人手?」
「动手!」
第548章 反被聪明误
孙县令话音落地,在不远处等候着的人,顿时黑压压地围了上来。
瞧这阵仗,得有二百人之多。
即便苏玉锦随行的侍卫各个身手不错,可面对这么多人,只怕也是难以抵挡。
侍卫们心中有些慌乱,但很快又安定了下来。
身为侍卫,要做的就是拼死保护自己的主子。
大不了豁出这条命,跟他们拼了!
侍卫们互相看了一眼,皆是心照不宣,做好了必死的准备,手中的武器握得更紧,脸上的神色也是越发坚定。
苏玉锦却是微微笑了笑,对这样被人包围的情景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而一旁的陆雯静更是慢悠悠地从马车中走出,伸手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道,「孙县令方才说锦姐姐是个聪明人,但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那我现在倒是想把这句话送还给孙县令。」
「何出此言?」孙县令幽幽笑道。
「孙县令都知道前来捉拿我们的时候带这么多的人手,而我们既是要办这么重要一件事,又怎会只带这么多人?」
陆雯静嗤笑了一通,将手指放在唇边,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
尖锐的声音回荡在四周,待当这声口哨落地时,时丁和杜松二人如魑魅一般,自远处而来,越过孙县令等人围起的人墙,稳稳地落在了苏玉锦和陆雯静的旁边。
原本对于陆雯静的言语举动十分担忧,但此时看到不过只有两个侍卫赶到,孙县令不免嗤笑道,「本官只当平安郡主和陆小姐能喊来多少人呢,不曾想……」
孙县令的话还不曾说完,便听到马蹄和脚步声渐渐响了起来。
由远及近,由弱变强。
孙县令整个人变得紧张起来,未说完的话也生生被咽了下去,抬眼去张望究竟发生了何事。
但触目所及,除了漫无边际的黑,以及远处几乎垂到地面的星辰夜幕,再无旁的任何事物。
是因为过于紧张,所以听错了吗?
但不等孙县令思索过多,不远处有火把亮了起来。
几乎是顷刻之间,那火把的亮光由一点变成了一条线,将附近照得恍若白昼,甚至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微眯着眼睛,甚至适应了一阵后,孙县令这才看清眼前的情景。
一时难以估计数量的高头大马,看起来训练有素的士兵,已是将他们团团包围,且如木桶一般,密不透风。
贺严修从人群中驱使着胯下马匹,缓步上前,直至到了孙县令的面前,「这位便是孙县令了吧,在下贺严修。」
平安郡主的夫君,当今皇后娘娘的亲侄子,定国公的外孙,被皇上信任无比,委以重权,当今大秦国最为年轻的户部尚书——贺严修!
而他此时出现在这里,知晓他的身份,还带了这么多的侍卫前来,原因想来只有一个。
洞若观火,引蛇出洞。
孙县令想通了这一层,恼怒的目光在眼前的几个人身上来回打转,最终落在了苏玉锦的身上,「为了能让我自爆身份,平安郡主当真是煞费苦心啊!」
「孙县令为了能够找到余太子的藏身之处,不也不惜下了血本吗?」苏玉锦目光凝视,语气冰冷,「身为一县县令,为了一己私欲,竟然不顾整城百姓的性命,实在可恶。」
「从前听闻孙县令亦是饱读诗书,满心皆是家国大义,现在竟是堕落至此,先前那些书皆是读到了狗肚子了!」陆雯静此时亦是满脸忿忿。
在石林县的这么多天,眼看着孙县令事必躬亲,对百姓亦是尽心尽力,陆雯静对其印象颇佳。
尤其在听闻孙县令对孙夫人情深义重之时,越发觉得孙县令乃是世间少有的好男子,心中对其可谓钦佩。
但现在……
人神共愤!
「我的书读到了何处,不必你们操心,至于那些百姓的性命,我更不在意。」孙县令瞪大的眼中满都是红血丝,声音近乎咆哮,「他们本就不配活着!」
当年他含冤入狱,丽娘为营救他,想要石林县的百姓写上一份万民书,以求能够让上面重新审理案件。
可那些百姓呢,面上装模作样地掉上几滴眼泪,叹息一声「可惜」了,却害怕惹祸上身,纷纷躲避。
那个时候,那些百姓怎么没有想过,他的性命呢?
既然没有人在意他和丽娘的性命,那他又何必要去在意那些缩头乌龟,不过是墙头草的性命!
他们不配,不配!
孙县令额上青筋暴起,梗着脖子,怒气冲冲地咆哮。
待将内心的怒火宣泄了大半,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恢复成素日里温文尔雅的县令模样,「成王败寇,事已至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你们若是想从我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话,只怕是徒劳而已。」
「原本我们也并无这个打算。」贺严修道,「孙县令不贪名,不求利,现如今做出这样的事,无外乎是心中的恨而已。」
「只是不知孙县令有无想过,人生在世,万事不过求个心安,孙县令只要心安,倒也无妨,且当年孙县令之所以能够官复原职,也是有与孙县令不相干的人看不过清白之人备受冤屈,极力主张彻查,才有了后来之事。」
「通敌叛国,倘若当真引来灭国之祸,那些曾经为林县令之事奔波之人,也将经受灭顶之灾,他们在九泉之下,是否也该怨恨林县令恩将仇报?」
「做官为民,图的不过是心安,为的不过是满腔抱负能够施展,百姓若是感恩,那是最好,若是不为所动,最起码你先前做事时已是心中畅快过,已无遗憾。」
「孙县令自然可以说我此时不过是高谈阔论,此时居高临下在说教,甚至可以对我嗤之以鼻,只是凡事要回报,尤其是做官为百姓谋福之事,与拿了银钱去街上买吃食没有任何分别。」
听完贺严修说的这么一大通话,孙县令沉默许久,嘴巴张了又张,最终没有说出任何话。
「带走!」贺严修抬了手。
陆家亲兵得令,纷纷上前捉拿孙县令及其属下。
第549章 理解但不接受
孙县令早已面如死灰,无任何抵抗之举。
底下衙差大都也是乖乖束手就擒,偶有几个想要挣扎逃命的,却被训练有素的陆家亲兵三两下制服。
几乎没有用太久的时间,所有相关人等皆是被带走。
黑夜也在此时一点一点的退散,东方的天空露出了些许鱼肚白。
很快,因为太阳的渐渐升起,天空有了大片绚丽的朝霞,美不胜收。
几乎是忙碌了整晚,所有人此时皆是疲累,苏玉锦和贺严修便选了一处地方停歇,安排人准备早饭。
贺严修将篝火上煮热的茶水倒了一杯,试了试温度后,才递给苏玉锦。
深秋的清晨,喝上这么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苏玉锦觉得浑身上下都舒坦了许多,更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贺严修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月余不见,瘦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