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江潇宁上了台,他嘴角的笑意仍在,“需不需要让你啊,潇潇?”
江潇宁:“……”
他硬邦邦说出“不要”两字,又把手中的树枝向前指了指。
段明砚拉长了尾音,“不要啊——”
“唰——”
他话音未落,纤细的身影便袭了过去,不过眨眼,那道身影已经临近他的跟前,那根一踩即裂的树枝在这一刻好比锋利的剑刃,就要刺入段明砚的体内。
段明砚退后半步,提剑侧挡。
“哗!”
剑气相撞,二人的衣袖翻飞,段明砚收回了剑,江潇宁的第二次袭击又逼近了段明砚的咽喉。
这一下依然被段明砚挡住,失去了两次先手,第次机他的周身的灵力暴涨,剑势如疾风,快如闪电的朝着江潇宁挥去。
两人交战时台下能清晰看见的只有季晚意剑上的寒光,出招和挡避的动作只余下一道道残影,周陆生几乎是目不转睛的望着台上二人,心下泛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好强!
他并不清楚自己师兄的真正实力,只在心里有个估算,但对方在台上所表现出的实力明显远超于他在心里对对方的估算,心里这会儿自然不会平静。
要是仅是如此便也算了。
他怎么都不会想到晏师兄竟然也如此强,与大师兄对阵时丝毫不落入下风,偶尔甚至,有压过一头的趋势。
周陆生双目大张。
他分明记得自己和季晚意一屋时缠着对方问过晏师兄的事情,并且出声怀疑什么都不肯告诉自己的大师兄对晏师兄怀有不正当心思,极其严肃,“大师兄,你千里迢迢从我们宗门南下,就为了见晏师兄一面,还不肯我跟晏师兄说话,说,你来这里干什么?!什么目的?!对晏师兄什么心思?!不然我回去告诉师父你除完妖兽后就偷懒玩去了,我偷跟着你抓到了证据!”
段明砚无语的瞥了他一眼。
直到周陆生缠得他受不了,段明砚给了他一个“让你管这么多”爆栗后,才勉强极难的说了一句,“来替你晏师兄教训个人。”
他没说教训个人是教训哪个人,直到人去了学堂,周陆生忽然隐隐察觉自己大师兄的“教训个人”说得隐晦了,对方想教训的,应该是整个宗门的人,直到上试炼崖上后,他明了了。
自己大师兄真的是想替晏师兄教训无极宗整个宗门的人,但是……
周陆生目瞪口呆。
晏师兄这个实力还需要自己大师兄帮他教训人吗?
台上两人还在打的有来有回,势均力敌,看不出谁最终才能是得胜的一方。
台下不仅周陆生,任谁的心底都起了狂风巨浪。
这个魔物……竟然如此强悍,有这等的实力?!
他们这一回,或许能赢!
一时间,不少人看向台上江潇宁的眼神变了许些。
直到不服气的声音响起,“他既有这等实力,为何当初下山还护不了清雪师兄?这魔物说不定当初就是故意的,他嫉妒清雪师兄,才在分明有实力护住清雪师兄的情况下,让他受了重伤。”
这话一出,才看心底期望江潇宁能赢的弟子瞬时又变了脸色,唯有秦玉身侧替他捡剑的弟子心里不是滋味,忍不住小声道,“晏还真当时好像也受了伤,我觉得他不是故意的,他修为这么高,才能带着命悬一线的清雪师兄逃了出来。”
可惜无人听进他这一番话。
台上的两道身影也在这时分了开来,晏还真似处于劣势,后退几步才稳住了身形,季晚意则是纹丝不动的站在了原地,足以可见其深厚的修为。
结束了?
哪怕先前受了那不服气弟子的一番话影响,更多的弟子此刻也全神贯注的盯着擂台,眼睛眨都不眨,生怕自己错过这分出胜负的一刻。
晏还真的树枝被整整齐齐切断了一半,季晚意则是将剑收入了鞘。
这是赢了,还是输了?
台下多人都一头雾水,看不清眼前的局势,难道……还是平局。
可下一刻,台下二人的举动又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谁都没有收势,也没有下擂台,晏还真再次举起他手中仅剩一半的树枝,挽了几朵剑花。
“这是……”还有人不明所以。
下一刻,灵气的身形又顷袭而上,树枝上并发出耀目白光,季晚意并未拔剑,就着剑鞘接下了这一击!
他们竟然……还没打完!
“季晚意方才为何收剑?”有人不解。
“怕是……”一名稍微看出点门道的弟子踌躇出声,“怕是季晚意觉得晏还真拿树枝和他打抖,对晏还真不公,前一刻晏还真的树枝还断了一半,才用剑鞘和他对战。上一场他不是也……”
话到后面,弟子连忙噤了声,装作无事看着擂台上正精彩的比赛。
台下氛围又陷入了片刻可闻针落的寂静,在这连修为差一点弟子的喘息声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的安静气氛之下,唯有系统猫一直在把尾巴甩来甩去,不明白擂台赛有什么好看的它终于出于无聊把尾巴拍到了身侧萨摩耶的身上。
前几次萨摩耶没有理会,在系统猫又拍了它一次,它终于转头,一脸严肃,【请别打扰我看剑。】
【你懂剑?】
萨摩耶一脸的高深莫测,【当然。】
系统猫显然不信,【那你说他们在使得什么剑?】
萨摩耶转过头,看着台上如虹的剑光,无比深沉,【情意绵绵剑。】!
第106章 修仙里的小可怜(十三)
情意绵绵剑,什么是情意绵绵剑?
系统猫不懂。
它还想问萨摩耶,但萨摩耶为了防止自己被打扰,已经把自己挪得远远,让系统猫的尾巴够不到它。
系统猫没有法子,只能把问题暂时放在了心里,学着萨摩耶的样子看起了台上的剑。
擂台上,二人缠斗得看不见清楚的身形,两人的磅礴的灵力像不要钱一般在每一次的袭击与抵挡之间发出一道又一道的轰然声,离擂台离得近的弟子为了防止被波及而不得已往后退了好几步路。
终于,在无数道猛烈刺眼的白光过后,台上二人各自停了下来。
晏还真手中仅剩的半截树枝不见了影子,季晚意的剑鞘正指着晏还真的喉间,胜负……已分!
晏还真输了。
他们宗门还是败了。
这本该是一个令人大失所望的结果,然而台下并没有什么人躁动,仿佛绝大部分人都不意外这个结果。晏还真的输,对他们而言,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那毕竟季晚意,有“青霄剑”之称,几招便败了他们大师兄的季晚意,没有人会觉得他的输奇怪,更不会因此觉得对方弱。
相反的,在江潇宁走下擂台的那一刻,就算有弟子再也不愿,也不得不在心里承认一点。
晏还真,真的很强。
对方在以树代剑的情况下都与季晚意对战上数个来回,如果他用的是真剑,结果也许……真的不一样。
毕竟……他的输并没有丢失掉宗门最后一点颜面,反而……替他们捡起来了一点。
“要是真剑就好了。”
有弟子忍不住自言自语道,他正是帮秦玉捡剑的那一名,说完后突然意识到秦玉就在前面的他连忙慌里慌张的想要找补,“用……用树枝也蛮不错的……”
“……”
他苦着脸,后悔的想要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所幸身前的大师兄一点动静也无,看模样似乎是并没有听见,弟子这才放心下来,松了口气。
而秦玉究竟有没有将弟子的话听入耳畔,当然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这一场切磋,也终于在季晚意走下台后就此结束。
江潇宁本意便只是想到段明砚和周陆生过来逛一圈,如今结束了比试,他自然也和另外二人一同离开了试炼崖,随着三人的离去,试炼崖却没有恢复一开始的热闹和喧哗,只剩一片无言的寂静。
不说种种心知肚明的缘故,就是刚刚晏还真与季晚意那场精彩伦比的打斗过后,谁都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第一个上去用自己歪瓜裂枣的几招几式丢人现眼。
直至终于有人意识到秦玉还没被送往去药谷峰,大喊了一声“秦师兄!”后,赶忙上前,试炼崖上剩余的弟子也在此刻一起围聚了上去,声势浩大的把人抬走了。
这一日便这么过去,当夜,江潇宁在白云峰与段明砚周陆生两人道别后,便朝着自己的外峰住所走去。
只余一人一猫的路上,系统猫蹲坐在江潇宁肩头,终于得以问出自己心心念念,将藏在心底一日的问题,【宿主,萨摩耶说今天你们两个在擂台上用的剑是情意绵绵剑,什么是情意绵绵——】
【哔——】
因为这一个问题,它不仅又被禁言了一个星期,连带着萨摩耶也受了牵连。
第二回 见面时,一猫一狗各自没了声响,无言的看着对方。
萨摩耶也第一次追了系统猫好几个山头。
接下来的几日里,江潇宁带着两人看遍了整个无极宗,又逛完了山下半条街的摊子。
街上摊子吃食多到数不胜数,因为周陆生看什么都眼馋,吃得又最多,他便成了专门掏钱的一位。
开始周陆生还不愿意,瞪大了眼,“大师兄,我的钱可不是给你花的,是给我和潇师兄——”
“花的”二字还没来得从他口中说出,他便挨了段明砚一个暴栗,不服气的周陆生还要反抗,段明砚又给了他两下。
最终,头上顶着大包的周陆生只能迫于段明砚淫威,垮着张脸屈服,期间江潇宁几次想尽地主之谊替周陆生付钱,却都被段明砚拦了下来,“你不知道潇潇,他这人不花钱心里不踏实,让他付就行了。”
江潇宁:“……”
周陆生:“!”
他敢怒不敢言,只能在段明砚身后气急败坏的挥舞拳头,或者偶尔趁对方不注意时趁机贴到江潇宁身边,“潇师兄你看,大师兄可坏了,你可千万不能被他骗了——”
虽然每回结果都无一例外的是他话到一半便被拖去挨揍,但这不妨碍周陆生越战越勇,以至于最终能和段明砚相互撕扯起来,江潇宁刚开始还会阻拦,后来干脆放任两人有来有回,不再理会。
三人的日子便这样又平淡的过去几日,段明砚与周陆生也到了不得不离去的时候。
“潇潇,真的不和我回去吗?”
分别时,为了不受打扰,段明砚特意把周陆生关进了结界里,看着面前的江潇宁道。
说话时他没忍住捏了捏对方带有婴儿肥的脸颊,又伸手把整张脸都搓圆,“你还要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