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到回应,他急得直接抬脚踹门,一脚下去门震落一层灰,第二脚松动的木门轰然倒塌。
洪水来势汹涌冲进去,谢燕珏也在这时听见一声惊呼,他快速朝东间房跑去。
俞良晚上失眠了,他知道是因为今天听见了一个不确定的名字,明明知道他不可能在这,但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半夜隐隐听见吵闹声,雨太大了,他听得不真切,也就没管。
直到洪水滚携着巨石来势汹汹冲倒了泥巴房,他才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洪水!发洪水了!快跑啊!”
他顿时慌了,往墙边摸木棍,却摸了个空,反而掉进水里呛了几口水。
幸好水还不深,他抓着床沿爬起来,缩到床的最里面瑟瑟发抖。
水位只会越来越高,很快就要淹到床上,他抱着胳膊,浑身湿漉漉的,就在他思考怎么办的时候,突然听见嘭的一声,水瞬间淹没了他的膝盖。
他惊呼着站起来,正想往柜子上面爬,腰身却被一个有力的胳膊圈住,紧接着整个人都落入他怀中。
他被抱起,炽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边,他大脑宕机。
一直到那个人抱着他走出房间,他才喊出那个不真实的名字,“谢燕珏?”
“嗯。”
谁也没想到再次相遇居然是在这样的场景,得到了确切的答案,俞良反而沉默了,谢燕珏收紧抱着他腰的手,将他抱回车里。
小风看见他终于回来了,松了一口气,“民兵和医生都来了,赵队正在和他们沟通……”看清谢燕珏怀里的人,话猛然一断,惊恐地看向谢燕珏。
男人?这么是个男人?老大就是为了就他?
谢燕珏没理会他的怪异,将俞良放在后座上,看了眼他湿哒哒的衣服,从后备箱掏出一条毯子想给他围上。
俞良却往后缩了缩,他眼神一暗,“毯子,自己围好。”
俞良沉默着接过毯子,抓紧毯子的一角,小声说:“谢谢。”
谢燕珏伸手摸他额头的动作一顿,过了几秒,手落下来,他什么也没说,朝外走去。
吩咐小风将他带回县城后,他立马和赵博一起组织民兵营救村民。
小风开动越野车,小心翼翼行驶在暴雨的山路中,忍不住频频往后看。
还是想不通,为了一个男人?
他嘶了一声,敲了敲脑袋,在心里批评自己,想什么呢,老大和他肯定是很好的兄弟。
按照谢燕珏的吩咐,他将俞良带到他们住的酒店,另开了一间房,照顾他睡下后就一直在门外守着。
房间里的人很安静,他进去送吃食时,总是看见他安安静静坐在桌前看外面。
他看过去,还是山,还是雨。
金乌村的情况不容乐观,突如其来的山洪冲破了水坝,穿白大褂的医生和军人忙碌不堪,哭喊声撕心裂肺响彻山谷。
民兵在高地搭起临时的棚子,方便放置伤患,谢燕珏熟悉金乌村的地形,和指挥部商量好救援方案,就马不停蹄去救人。
正在穿救生衣,突然看见旁边一个人挣脱民兵的束缚往洪水里面冲,一边冲一边哭着喊:“林秋啊,媳妇啊……”
谢燕珏一把拉住他,“你冷静点,你现在冲进去就是送死。”
“我媳妇还在里面,她还怀孕了……”说到这,赵刚大哭起来,整个人跪下去,“林秋啊……”
谢燕珏示意旁边的人扶住他,看了眼他,低头系紧绑带,和旁边的人一齐将救援艇推入水中,“我会把她带回来。”
赵刚急忙说:“她在她爸那,她爸也没逃出来。”
谢燕珏郑重点头,救援艇逐渐消失在漫漫黑夜中。
一路上遇到很多被困在屋顶的村民,谢燕珏一一将他们救下,再转移到另外的救援艇上,凭着记忆找到林秋家的时,林叔和林秋逃到了屋顶,水浪拍打着房屋,仿佛下一秒就要吞没他们。
林秋害怕地抱着父亲的手,一手捂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带着哭声,“爸,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瞎说!”
林秋委屈地低着头,抽泣着。
林叔看着肆意蔓延的洪水,眼底一片灰暗,突然道:“林秋啊,爸平时爱管着你,你烦我,爸心里知道,但你妈走的时候叫我要把你好好养大,爸怕啊,怕没把你教好,你妈会怪我……”
“我不烦你,爸,我再也不烦你了,之前是我淘气,我再也不离家出走了……”林秋哭着。
眼看水浪越来越高,水已经涨到他们脚底,林叔摸了把眼睛,不知道是雨,还是泪。
“你站起来,踩着爸的肩膀爬到烟囱上面去。”
“不,我不要,爸……”
“听话!”林叔将哭到站不起来的林秋拽起来,也哭了,“爸看见你成家,过得幸福就足够了,也算没辜负你妈的遗托。”
林叔蹲下身,让她踩在肩膀上,闷哼一声,咬紧牙关慢慢站起来,汗水从已经泛白的鬓角往下流。
“林秋,往上爬,爬上去。”
林秋一边哭一边用手抓着烟囱往上爬,突然看见黑夜中一点亮光,“爸!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谢燕珏将林叔和林秋抱到救援艇上时,两个人还处于发蒙的状态。
谢燕珏先开口喊人,“林叔。”
“真是你啊。”林叔又惊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