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错过的话,才是没吃那么多亏。
“所以……是这个原因才答应我的吗?”错过觉得可惜,所以许方思原来是持之以恒就能打动的人?“那我其实……耐心很好的。”
他曾经想过要追许方思很久这个可能。
许方思点头,承认他也早就喜欢。梁迢指腹反复揩他眼角,平平的声调压着遗憾:“这说明什么呢?”
“你真的很好看。”许方思说,“在茶馆约到你那天,我就想,好巧啊,居然是你。”
可事实上,这个巧合是处心积虑的,梁迢在心里说。
许方思脸颊越来越红,体温也越来越高,梁迢问了最后一句话:
“如果有重来的机会呢?”
大约过了很久,才有话音从许方思嘴里发出。
他给了梁迢一些很好听的话,让梁迢不再纠结许方思的爱从何而来,仿佛情深意切不可回转,可是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许方思说:“……那还是,不要了。”
对,这才对。
故事该在此告一段落。
梁迢沉默地想:他和许方思的故事到此结束了。
他还是想要许方思好好活着,梁迢也希望许方思的二十七岁风华正茂,好好活着。
三十七岁四十七岁也是,好好活着,还会有坎坷的,但是不要停在这样的年岁。
他说:“对不起。”
许方思摇摇头,然后在梁迢的手重新开始动作的时候说:“明天不要叫醒我了吧。”
梁迢动作一顿:“……好。”
第75章 云水镇
云水镇坐落在国境西南的偏远山区,四周环山交通不便,镇子在山里唯一一块规模较大的川地上,周边山里还散落着几个小村子,大都很偏僻,距离镇子三四十里的也有,水电交通更加不方便。
进了冬月,周边的山里光秃秃的树上早早挂上了冰霜,学校里有一个刚修起来的锅炉房,有社会人士捐了煤炭,本以为终于能过个暖和冬天,但是路面结冰煤炭送不进山,周边募来的一些柴火煤炭之类实在太少,锅炉房里虽然有声音,烟囱里冒出的烟却只有袅袅几缕,新装的暖气管道里有咕噜噜的水声,但还是不顶用,不如把柴火分下去烧炭取暖。
江可刚从杜家口村支援回来,周一的早上,升旗仪式之后,学生跑完操开始早读,云水小学例行早会,江可安顿班长看好班级纪律之后带了一个小笔记本去会议室开会。
逼仄的小会议室里只有十来张椅子,坐上去会嘎吱嘎吱响,这还是升级过的,以前开会都是站在屋子里几句说完就散,前年有人捐了一批课桌椅子,旧桌椅还能用的,校长联系周边村的小学拿走分了,还有一些缺胳膊断腿的修一修放在会议室,也还能继续用。
江可来的时候已经到时间了,白头发秃顶的校长没再等别人,布满皱纹的眼睛朝刚支教回来的江可笑了笑就开始说了。江可发现会议室加上自己只有六七个老师,比起半年前支教走的时候又少了几个面孔,不知是请假了还是不会再回来。
江可打开笔记本揭开钢笔帽准备记校长说的话,其实这么一个小学校没什么形式主义,也不会有什么很复杂的事情需要记录,其他人都只坐在凳子上听,没人带纸笔,但江可有这么一个小习惯,喜欢拿本子记事,其他人也都见怪不怪。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江可有一支很漂亮的钢笔,上面烫着一个外国词还镶着钻,不知道什么牌子的,用了快三年了,刚来那年丢了一次,被学生送回来之后就一直随身带着,三年过去,除了丢失那次磕掉了一点漆以外,划刻痕迹都很少增加,他用得很珍惜。
校长问了大家好之后就一直有一些愁苦,其余老师也都很沉默,气氛是有一些沉重的,江可旁边是一个张姓女老师,年纪不大,戴着一只细细的圆形黑框眼镜,很时兴,说话很开朗,大学刚毕业,来云水镇支援贫困山区的教育事业,半年前江可走的时候她刚来不久,在教工宿舍住江可的隔壁。
小张老师戳了戳江可,江可抬起钢笔看向她,小张老师小声说:“我能看看你的笔吗?”
江可递出去了,小张仔细端详,发现原来真的是那个很贵的牌子,她还以为是高仿。
为了活跃沉重的气氛,校长先讲了一个好消息:市里教育局说有一位大领导要来基层调查,还有一些慈善企业家,可能会来云水镇看看,等路上的冰化一化就到了,学校的学生可以准备一下欢迎领导,还有要好好打扫校园卫生,哄得领导开心了,说不定会多给点帮扶政策。
江可拿回自己的笔在纸上写了几笔,小张老师看过来,小声说:“你的字好漂亮!”
江可弯了弯嘴角:“还好。”
小张老师又拿走了江可的笔,还抢走他的本子,在上面继续写了半句,然后给他看:“我的字就不好看,小时候上学不喜欢练字帖,还以为长大一点字就好看了。”
江可看着本子上出现半行工整可爱的字,评价道:“挺好看的。”
校长开始说第二个消息了,只是只开了个头就说不下去了。
“小花村一个老师都没有了。”校长摘下老花镜揉了揉肉眼睛:“前两天有个家长冒着雪走了四十里山路来问我,他们村的学校还办不办,他们家小孩在学校等了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