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狠狠地摔在路中间,车子轰隆一声倒在地上,顺着惯性滑出去老远。
姜唱一下子没起来。
五脏六腑像是被摔出体外。
脑子嗡嗡的,他懵了很久。
直到有个经过的白色轿车停下来,上面走下来一个穿着大衣裹着围巾的男人,走过来好心的把姜唱扶起来。
那声音闷闷的:“你没事吧?”
姜唱疼的倒吸凉气,手上本就裂开的地方用力的摩擦过沥青路面,变得血肉模糊。
他忍着疼痛说:“没事,谢谢!”
说完后连忙去检查电动车有没有摔坏,身后的好心人见姜唱又骑上电动车准备走,问道:“你不去医院吗?”
姜唱说:“订单要超时了!”
说完,他骑着车消失在雨幕中。
即使手掌疼痛,也顾不上那么多。
穿着大衣的季飞看着姜唱消失在路的尽头,神色模糊。
他上车以后又拨通陆霖泽的电话。
“姜唱摔了,送外卖摔的,身上到处都是伤口,你不来看看吗?”
“你把他送去医院了没?”陆霖泽皱着眉问。
季飞说:“没有,他急着去送下一个订单。”
陆霖泽那边沉默了很久,最后沉声道:“我知道了。”
自始至终,陆霖泽手机里专属于姜唱的那个聊天框从没变化过,手机安安静静,姜唱即使吃了那么多苦头,也没有找过他。
姜唱送到早上八点,才有时间回家睡觉。
手上的伤口因为彻夜的雨淋和摩擦,有点破溃发炎,冒着脓水。
他路过一家药店买了双氧水和棉签,回到家后潦草的处理了下。
睡了一觉后又要去医院照顾乔夏兰。
就这样忙忙碌碌过了一周,姜唱原本就营养不良的身体终究还是没熬住这种高强度的工作,病倒了。
这次的高烧来的轰轰烈烈。
姜唱浑身热的都快要把被褥烧着,感官上却冷到发抖,仿佛置身寒潭。
他意识模糊,只觉得好渴,但他连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矿泉水的力气都没有。
昏昏沉沉的睡了很久,又醒来,紧接着又昏睡过去。
他梦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房间,拿起一杯温热的白开水,递到他的嘴边。
他贪婪的吮吸着这甘甜。
还梦到这个人给他用酒精擦拭身体物理降温,他清楚地记得这人的手指冰凉,不小心拂过他滚烫的皮肤,只感觉到很舒服,想要更多。
陆霖泽看着床上意识不太清醒的姜唱,嘴角平平代表着他此刻的心情并不美好。
如果不是季飞及时告诉他,姜唱已经在家待了好几个小时没有出去送外卖,他根本不会知道姜唱发了三十九度的高烧躺在这,半死不活的模样。
姜唱就像是知道陆霖泽心情不好似的,脸颊紧紧贴着他的手指,还无意识的蹭来蹭去,更像是撒娇。
陆霖泽这次没有心软,反而直接果断的抽出手指,也没有管姜唱睡梦中因为不满而微微撅起的嘴巴。
他往姜唱嘴里塞了一片退烧药,又扶着姜唱起来灌了一口水。
姜唱全程眼睛都没有睁开过。
他只觉得这个梦好幸福,他一点都不想醒过来。
因为醒来要面对生活给他的重压,要面对这个冰冷潮湿还带着霉味的房间。
梦里的场景一直在闪烁。
一会儿是前世的点点滴滴,一会儿又是他和陆霖泽刚成为同桌时的事情。
那些梦境,全都关于陆霖泽。
姜唱明白,这是来源于他心底对陆霖泽的愧疚和思念。
深入骨髓的思念就连在他睡着时都折磨着他,让他难受至极,心脏一阵一阵的发疼。
不知道做了多少梦,最后他直接惊醒,映入眼帘的是上面带着霉斑和蛛网的天花板,外面天色早就已经暗下来,整个房间里寂静无声,寒冷也一点点侵蚀着他。
因为被子早就已经被汗湿。
姜唱的眼角有点痒,抬手一摸,全都是泪水,流了满脸。
他口中小声呢喃着:“果然是梦。”
意识到这是梦的时候,他喉咙间都泛着苦涩。
床头的矿泉水一动没动。
就连梦里的退烧药也毫无踪影。
姜唱看着狭小的铁窗外,那一小片昏暗的天空。
在这种时候,他只想蜷缩在陆霖泽的怀里,只有熟悉的檀香味才能抚慰他此刻内心涌上的强烈孤独。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应该是已经退烧了,不知为何,空气中隐隐有些酒精的味道。
姜唱抽.动鼻尖,微微皱起眉头。
他不记得自己在家里放过酒精或者酒精制品。
突然,门把一动,发出咔嚓的轻响声,在寂静的房间中显得非常突兀。
姜唱心中一慌,警惕的朝门口看去。
门竟然被推开,门后缓缓出现一个身影。
姜唱惊讶的瞪大眼睛,看着来人。
“你……”姜唱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身体还好吗?”
姜唱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你跟踪我。”
他的声音拔高,带着些许愠怒。
那人叹了口气,走到姜唱的床前,说道:“没有跟踪你,只是恰好从医生口中知道你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