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搜到的资料就搜一搜。
能得到的信息就听一听。
总归是人还好好在这里,虽然没有亲密的家人,但是有方囿这种不论出了什么状况都能如初与他相处的三两好友就已经足够了。
他没想起来主动和方囿提这事,方囿也神经大条地没有察觉。
直到他现在欲望渐涨,即便这个他遗忘过的世界是场巨大的虚拟现实游戏,他也想留在这里,并且好好补足过去的主线。
温知南先是饶过手中已经被掰断的胡萝卜,将它放入购物袋里,又小声地安抚方囿,放低姿态点头哈腰:“方哥,你别生气。”
“你还知道叫我方哥!”
方囿似乎已经进入一种恍惚的状态,“……可是你为什么失忆前后没什么变化啊。”
温知南想大概是他失忆前后对方囿的态度和状态出奇地保持了一致,以至于对方从气场上并没有察觉到问题,因为他一直将方囿是划归在自己亲密范围内的。
旁人或许不会这么觉得。
就比如阿晾就曾经说过他变化大。
想到这里温知南突然愣住了,阿晾也不应该觉得他变化大才对,如果他和阿晾一直是很亲密的关系,那他应该一直是下意识地本性流露。
是因为从前的情人关系让他并没有向阿晾展现自己最舒适的状态吗?
温知南无端端地开了个小差,就听方囿哽咽道,“不,也变了,从前你什么事都和我说的,生分了。是我怠慢你了。”
“你现在在哪,我来找你。”
温知南稍稍一愣,他打这通电话只是想向发小确认一下,a市的乡下是不是他以前也生活过的地方,却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接了当地找过来。
“你回来了?”
“啊,我刚到市里。”方囿周边似乎人也不少,还有马路上的喇叭声,有些嘈杂,“行不行啊,行我过来。”
行?
阿晾会介意见一见他的朋友吗?
温知南想了想,还是先给阿晾发了条消息。只是埋头敲字的时候方囿几次向他确认,仿佛下一秒不见到他就要顺着电话线爬来掐他。
改明儿真得好好请方囿吃顿饭。
“我在自己家。”温知南想了想还在自家的男朋友,他怕这次又少打预防针,让方囿有些受不住,提前道,“但是我家还有人。”
“谁?”
“……”
温知南想了想,又试探道一句:“我男朋友?”
“哦。男朋友。”方囿愣了一下,阴恻恻地咬牙,“麻烦您老再解释下这男朋友怎么来的。”
这真是这两天才变出来的。
前几天他们还是情人关系,温知南简单地说了两句,提起那晚跟到酒吧跟来的男人实际是他这几年来跟着他的小金丝雀。
“这事我失忆前应该和你提过的吧。”温知南头顶锅盖,小心翼翼地确认。
刚提上一口气的方囿刚想说什么,被这句话噎了回去,没有响应上句话,只是多嘴问了句,“叫什么。”
“阿晾。”
“我现在过来。”
温知南停顿了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被方囿破音堵回去,“我现在过来!!”
隔着电话似乎都能感知到对方的杀气。温知南茫然地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突然觉得自己大抵是要被发小嘎掉了,心里发慌。
可是看眼手机,不知道阿晾在做什么,没有回他消息。
温知南作罢,干脆多挑点菜带回去,今天大概是要做三个人的饭了。
……
霍景泽没有看消息。
被温知南留在屋内后,他起初只是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着,大抵十来分钟过后,他逐渐意识到自己的坐姿没有换过,只着了沙发三分之一的宽度。
于是霍景泽站起来在客厅走动着。
慢慢踱步到阳台上,看着窗外的景色。
惊奇的发现,温知南自己的小屋阳台上的景色和旁的不一样,晚霞柔和温暖,来往路人如织,匆匆赶着生活像一副画卷。
他平时很少在家里的窗外远眺——那是悠闲惬意的人才会做的事情,今天猛地这么一张望,心里的活水还是逐渐冒泡温暖沸腾。
他很诧异温知南会带他回来。
结婚的两年里,温知南从来没向他提起过自己的住处,但霍景泽是知道有这么个地方的,偶尔加班不回来的时候温知南就歇在这里。
房子的存在他知道,地址他也知道,唯独有温知南的内里是什么样子他却从未见过听过。
直到今天意外地踏足这个地方。
这是小先生被认回来之后一直住着的地方,说得直观点,这是他家小先生的老巢和私人基地,从来都是藏着掖着不给人看的。
现在他的小先生向他敞开了门,就像是有着坚硬外壳的蚌打开了外壳,露出柔软洁白却也脆弱的嫩肉,将他放进来。
他是惊喜于这件事实的。
他能看到温知南日常用的水杯,缺口上架着小勺;能看见温知南自己晾衣服的时候喜欢把两个袖口向上插着;能看见温知南阳台洗手池旁放着块小黄鸭的肥皂。
窗台上还种着几盆仙人掌。
仿佛只要看着这些静物,他都能想象出来温知南在客厅喝完茶后,趿着拖鞋到阳台上晒衣服,方式奇奇怪怪地,完事了吹着口哨慢条斯理地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