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门还敞着,走廊经过的同事投来好奇目光。秦颂过去将门推上,心平气和道:“你没必要这么大情绪,我对你的工作能力没有质疑,撤诉只是基于律师所提出的证据而做出的最好选择。”
说到底,也不过是担心收到一份败诉判决,扫了市检颜面。余薇冷笑,“你是领导你说了算,明天我就去提申请。”
顿了顿,又不甘心地讥讽:“你可以准备替你的姜大律师庆功了。”
几次三番,秦颂终于忍不住蹙起眉心,“这件事和姜郁没有关系,我也从没有因为辩护律师是她做过什么违反纪律的事情。如果你还是有意见,可以直接向上反映。”
“我没什么意见。”余薇偏头置气,小声喃喃,“我能有什么意见……”
“行了,早点下班吧,今天辛苦了。”男人语气缓和下来,拍了拍余薇手臂,“撤诉的事情我亲自去找检察长说,你不用管了,也没有你的责任。”
余薇淡淡“哦”了一声,拖着行李箱离开。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刻,又忍不住眼眶发酸,有种说不出的委屈。
从来都不是她打不赢姜郁,而是他连机会都不肯给她。
第43章 43. 往事
“姜律师,有你一份法院专递。”
姜郁前脚才刚迈进律所大门,就被前台秘书叫住,接过对方递来的一份ems,拆开发现竟是何远征案的撤诉裁定书。
检方主动撤诉并不在她意料之内。毕竟何远征、王硕二人被逮捕后已经羁押数月,此时撤诉就代表着当事人可以申请国家赔偿,而这对于此前做出批准逮捕决定的余薇而言,要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
何况从她此前同余薇的几次沟通来看,余薇对这个案子还有几分把握,突然撤诉毫无征兆,让姜郁不禁开始猜测这一纸裁定背后的确切原因。
“看什么呢,这么专注?”金鸿发提着公文包从外头进来,路过姜郁的时候朝她手里的文书瞄了一眼,顿时感叹,“哟呵,行啊你,不战而屈人之兵,高手啊姜律师!”
毕竟如果法院作出判决,检察院依然有可能提起抗诉,二审又是一条漫漫长路。如今检方主动撤诉,一了百了,何远征和王硕两人也能很快和家里人团聚了。
九点半整,海诚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季度大会准时召开,由律所主任崔海峰亲自主持,依照惯例评估各团队的业绩情况,分析现阶段的发展瓶颈,再征询下大家意见,看看所里还能提供哪些日常支持。
会议中程,崔主任点名提到刑事组,表示去年海诚接手的刑事类法律援助案件数量太少,在律协的整体考评里处中下游,叮嘱金鸿发再加把劲儿,别只顾着冲业绩,也要兼顾法律人的社会责任。
国家为经济困难或特殊案件的当事人提供法律援助,包括案件咨询和案件代理,不向当事人收取费用,仅给支持法援的律师一点象征性补贴。
因为没有稳定案源而以法律援助维持生计的底层律师也不在少数,但老金显然不属于其中的一份子。
对于主任崔海峰的“点拨”,金鸿发嘴上应承,心里是一万个不情愿。
根据省里最新的法援补贴标准,不论案件再大、再复杂,市内办理的补贴费用单件不超过1500元,跨市办理的不超过3000元,堪堪覆盖最基本的饮食、交通费用,所占用的时间和人力成本却远远不止这些,实打实的做一件赔一件。
金鸿发做案子,最注重的就是性价比,绝对不接亏本生意,也不爱让手底下的律师浪费这个时间。每次法援案件分配过来,他都能推则推,实在推脱不了的,就让中年级律师带着刚入职的实习律师来做,美其名曰多给年轻人点锻炼机会。
崔海峰看出老金心思,知道光靠“自觉”解决不了问题,也想了个解决方案:“我呢,跟法援中心的老师商量了一下。从这个月开始,咱们所每个月的第二个周三,安排一到两名律师去中心值班,主要就是接待一下刑事咨询,接接电话。
近水楼台先得月嘛,这样你们也能挑挑案源,省得人家随机分配过来,你们又不愿意做。具体人选老金你这边来安排,确保每个律师都能轮到啊,你自己也得去!”
主任既然发话,金鸿发就算再不情愿也得照办,眼看后天就得派人过去,老金不禁有点发愁,该找谁去当这个冤大头。
想来想去,最后干脆排了张值班表,公平起见按照姓氏首字母排序,姜郁和金鸿发并列第一,赶巧老金那天要去外地开庭,这摊苦差只能推给姜郁。
老金拿着值班表到姜郁办公室,正打算跟她商量这事儿,才推开门就见一个男人正坐在姜郁办公桌上跟她有说有笑,关系亲近不像来咨询的客户,不禁疑惑:“这是……”
“欸,金律师你来得正好,正打算要给你介绍,”姜郁目光绕过面前的赵成阳看向老金,又悄悄地推了下赵成阳示意他从桌上下去,“这是我给咱们组里物色的顾问,赵成阳,原来是松河市刑侦大队的。”
说完又对赵成阳道:“成阳,这是金鸿发金律师,我们刑事组的组长。”
姜郁其实一早就打算将赵成阳以顾问的身份招到组里帮忙,奈何他一直不肯,觉得自己大部分时间还要顾及赵馨怡的案子,没有多余精力,也没心思和律所里的其他人有太多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