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有点意动怎么回事。
眼睁睁看老四和他侧福晋出尽了风头,乍一听到“诗会”这三个字,正中三爷专业,他一下就来精神了,跳出来说,“汗阿玛,江南文风鼎盛,怕侧福晋几首绝句一出戏是顶不下来的。”
不如让我去!老四唱黑脸,我唱红脸,岂不美滋滋?
“……老三啊。”
“汗阿玛?”
“朕这里有一句诗,乃是凌霄所写,可惜她无力写完下半句,要不你试试?”
三爷跃跃欲试!其他阿哥爷们也都打起精神听着!试图出个大风头!
“汗阿玛请讲!”
康熙冲凌霄一点头,示意朕这几个傻儿子,你直接上吧,也教他们认认眉眼高低。
四爷:我已经都看见了眉眼高低!
凌霄笑眯眯说:“也不敢说是我作的诗,看左传忽有感悟罢了。”
三爷催促:“侧福晋快讲吧。”
“苟利国家生死以。”
三爷:……
三爷:!!!!!
三爷颤抖着声音:“这是你,你写的??”
“三爷可有下句了?”凌霄还是笑眯眯的样子,挨个看一遍诸皇子,“诸位阿哥爷呢?”
阿哥爷们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连八爷都垂下了脑袋。
苍天啊大地啊,老四什么命啊!!真像三哥说的,他有神仙庇佑着?
十四爷最郁卒,如果有神仙庇佑,第一个显灵的得是德妃娘娘指人的手,就差一点!两个人里挑一个!我亲额娘!但凡你当时多听她说两句话呢!苟利国家生死以!这是能隐藏的才华吗?!
“皇上放心……”凌霄扫射完诸皇子,直接默认康熙同意她去了,刚要说几句表忠心的话盖棺定论一下,康熙却抬手止住了她的话音。
康熙爷看一眼大醋精老四,说道:“叫皇父!朕不是下过口谕了吗?”
凌霄也看四爷一眼:“皇父放心。”得,认个祖宗再饶个爹。
四爷:放了一点心,但不是全部。
说完正事,康熙对谢秋娘等人各有赏赐,演员们谢恩的当儿,凌霄往后一看,宜妃娘娘早不知何时离去了。
第42章 你可要江南美人吗
虽然去江南改革土地税肯定是比不上大军征瓦剌的组织难度, 那也不能一天就走。在做准备的时间里,圆明园隆重首演《白蛇传》,雍王府一票难求(划掉)!一贴难求!
幸运的首演观众们想想上次《谢瑶环》的盛景, 那真是各个提前练就了千斤坠的神功——就算噶礼的鬼魂儿亲自来拔他们, 雍亲王不说散戏,屁股绝对不离开椅子!
以至于首演成功顺利散戏时, 观众们总觉得少了点啥,台上台下相结合沉浸式观戏才有意思,二楼没垂条对联下来还怪无趣哩。
台上的戏也不够“劲爆”,说演白蛇传, 真就是演白素贞下凡找许大夫啊?
凌霄:知道言情有多大流量吗!她要使用京剧这一文宣利器, 仙侠偶像剧才是推广市场的最佳手段!
再说了,马上下江南演出, 四川美女蛇千里迢迢嫁给杭州的小大夫最后淹了苏州的庙, 江南百姓多有代入感啊!
雍王府戏班子一拆为二,一半留京守家, 一半被凌霄打包带走,组成下江南巡演京剧团。
除此之外, 凌霄此前万两白银砸下去,好歹是在织布机改进上有了相当一些进展。敏锐有创新精神的发明家织布娘子们带着凌霄投资试制的几种新织机,包袱款款勇闯江南织造市场。
这是凌霄的人手, 再加上方苞他们几个文人, 四爷还要再带上查账团队、行刑团队, 最重要的是磨刀霍霍时刻准备当场入职的候补官员们!
康熙特赐半副銮驾, 仪仗、侍卫、下仆, 雍王队伍声势浩大往南去,人称小南巡。
举朝瞩目, 大家内心都明白,只要这次雍亲王漂漂亮亮把摊丁入亩办好了,礼部就可以准备皇太子的册封典礼了。
为此内务府总管马齐凭借自己的优越职位,近水楼台先得月,亲手团了三车煤球!死硬地挤进了雍王南巡队伍!什么投票八阿哥当太子?臣冤枉啊!我富察马齐是被鄂伦岱、阿灵阿他们蒙蔽的啊!
当然,十三爷是不能顷刻稍离的。他四哥离不开他!他倒是离得开他四哥,但他实在不敢离他大孙女太远!
天天眼前儿盯着已经这么能闹腾了,再一南一北隔开几千里,他四哥和凌霄这对卧龙凤雏能整出什么活儿十三爷想都不敢想。
十三爷依依离别了刚生完小阿哥的十三福晋,旁观了四福晋带着女眷抱着阿哥依依离别了凌霄,出京往江南去也。
没了凌霄格格,京城很是寂寞。纵然有任樵主持《谢瑶环》的教学推广,京城各大戏班在戏楼茶馆演出时,人们总是不足,听说往江南去的谢秋娘那才是谢巡按本人呢!
凌霄格格在出游队伍里快活极了!!
当然,她在京城近来也很快活,又是宫门观鱼又是法场观刑。人的声名是自己闯出来的!
凌霄名声是“才女”“仁义”的时候,不过是雍王爷喜欢。博士格格建成煤厂,直接帮十三爷复爵贝勒时,进宫时便可以语不惊人死不休了。西林觉罗侧福晋排完女巡按,皇子阿哥们往昭仁殿睡大通铺之后,想不理德妃就能当面装病!
皇九子夺爵圈禁的第二天,德妃娘娘往雍王府赐了安心定神的药材。现在宜妃娘娘想再说她像自己那是不能了。(宜妃:你猜我想不想刀了你?)
不过京城毕竟还有个康熙,如今离京出游,凌霄才算彻底放松了!
她今天骑白马,明天骑黑马,鼓励许小猴跟侍卫学些武艺,自己也跟着舞舞棍棒。
对凌霄格格的做派,雍王府从上到下是习以为常了,而南巡队伍人员复杂,眼睁睁看着西林觉罗侧福晋出入不避、言笑无忌,可算是开了眼界。
这时候拼的就是反应速度!
马齐激情洋溢:“侧福晋真是英姿飒爽!我满洲竟有这样的奇女子!老臣家中有许多女孩儿,若能得侧福晋教导一二,沾染几分豪气,就再好不过了!”
凌霄:……不愧是三朝宰相!能屈能伸!邬思道在您面前都不是个个儿!
总而言之吧,谁敢不供着她啊。
侧福晋出格?出什么格?你看不出来雍王超爱吗!侧福晋骑马他递鞭,侧福晋舞枪他递刀,侧福晋敢杀四爷是真敢埋啊!
越往南走,满人越少,只在官衙或军营聚居,汉人们前额也没那么光溜了。胤禛胤祥讨论起来,有穷的缘故,也有众所周知的缘故。
凌霄吃着点心,插嘴说:“我阿玛就剪辫子啦。”
四爷:??
十三爷:!!
沉默,沉默是此刻的銮驾。
“你,你阿玛……是在西洋剪的?”终于,十三爷颤抖着问。
“剪辫子有什么?”凌霄含混不清道:“不都剪辫子吗?”
四爷默默把她面前的点心盘子挪开,挪过去一杯温茶。凌霄喝了半杯茶,清清嗓子,说道:“你们想过为什么我们满人是这个发型吗?因为我们骑马在山林草原打猎,所以不适合像汉人那样戴冠,说白了就是生产生活方式不适合‘衣冠’。”
她一句话说出来,銮驾更沉默了。这不就是蛮夷吗?
凌霄用自信笑声打消两位祖宗的自卑:“这有什么不能承认的,金钱鼠尾还不长虱子哩。现在我们得了天下,不再游牧,自然可以把辫子剪了嘛。”
四爷:“……也戴冠?”
“短发。”凌霄的手在他们头上比划,短发,一种适合工业生产的发型!多利索啊!爷你把辫子剪了留个短发肯定特帅!
四十三:“……”
“什么满汉,就是不同生活方式形成的两个民族嘛。”凌霄把剪辫的高度往上拔,“现在我们从游牧转农牧,未来一起从农业往工业走,还一起留辫子干嘛。”
四十三:“……”
你这么一说,当年的留发不留头仿佛是一个笑话一样。
凌霄话却还没说完,她在一丈高的銮驾里站起身,叉着腰发表演讲:“男人剪辫,女人放足,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四十三:“……”
十三爷招手要她坐下,四爷把点心盘子重新端回她面前,别说了快吃吧。
凌霄拍拍手,不吃了,她打个哈欠,困了。四爷推开窗户,很自然地略过方才的话题,“下小雨了,你歇会儿,再有一个时辰就到行宫了。”
凌霄也点点头,她往一旁迎枕上一靠,在十匹马拉的平稳大车上听着细微雨声和压低的谈话声,清清爽爽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她扒拉掉身上盖着的薄被,见胤禛胤祥开了半扇窗户,难得闲适,正在窗下对弈,不由挪过去往窗外一望。
太阳已经出来了,湿润的暖风往她脸上吹,整个世界被洗得清亮亮,不惹尘埃。
凌霄一时心情大好,哼起戏来:“雨过天晴湖山如洗,春风习习透裳衣~”
这些天《白蛇传》巡演一路,四爷也早熟了这段唱词,应声接道,“真乃是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凌霄下意识往下唱:“问郎君家住在哪里,改日登门叩谢伊。”
这是西湖初遇时许仙因借伞事和白娘子的一段对唱,下一句便该是许仙自报家门地址,四爷却打磕巴了,他想改改词儿,我家怎么是寒家呢?
十三爷只当他忘词了,笑着唱:“寒家住在清波门外,钱王祠畔小桥西。些小之事何足介意,怎敢劳玉趾访寒微。”
凌霄赶紧叫好:“比王爷唱得好!”
四爷瞪她一眼,十三爷哈哈大笑,歌声笑声传到外头,侍卫们脸上也带了笑意,轻松地闲谈几句,眼前行宫已到,离江宁府只有七日的路程了。
江宁府里的官儿已经快愁死了。
头一个愁死的是江宁织造衙门。
江宁织造衙门姓曹。不算曹寅的爹,光曹寅自己就当了二十年的江宁织造,主要负责生产和采买丝织品,这种活儿干下来,那家里真是白玉为堂金作马。
而康熙南巡六次,驻跸江宁织造署四次,“元春省亲”,银子如海一般花去也是不消说的。
去年曹寅去世,自己核算库银亏损了二十三万两。而三年前噶礼给他算出来的是三百万两……
如今是曹寅独子曹颙继任江宁织造,曹颙闻听雍王南巡,天天熬夜带人涂账本。好在这次雍王虽然奉天巡狩,毕竟正事是搞土地税改革,曹颙已经暗下决心,只要雍王不追我们家的账,什么都可以商量!
摊丁入亩?织造改良?蜂窝煤厂?曹家带头支持!
前两件事干活的人还没来,内务府派来建蜂窝煤厂的官吏们已经早到了,曹颙三天两头去煤厂转一圈,无微不至地嘘寒问暖。
什么出身歧视?不存在的!
他们不但出身雍王府,而且伺候过西林觉罗侧福晋啊!
侧福晋为了他们嘎掉了噶礼啊!!
歧视她们是女人?歧视他们是太监?反正曹颙是没这个胆子,求求大人们多在四爷和侧福晋跟前美言两句吧!!
第二个愁死的是江苏巡抚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