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好？”郑先生最看不得年轻人畏畏缩缩，瞻前顾后，振振有词道，“你不打电话，老婆跟人跑了都不知道，电话通了道歉就完事，态度诚恳点，人家不会舍得拿你怎么样的。”
听到前半段，沈易修就拨通了电话。
电话接通得很快，然而，接下来的走向完全出乎他和郑先生的预料。
“沈易修？”
“你不在家，我有点想你。”顾渺语气略显紧张，但还是硬着头皮往下说，“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作者有话说：
渺渺：我有点想你……做的饭。
沈某狂喜：她说想我！她心里有我！好耶！！
第35章 雷雨
◎可不可以不挂电话。◎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沈易修没明白顾渺的意思, 亦或者说，他不认为印象里的顾渺，会说出这种肉麻的话来, 不确定地问：“渺渺？”
他蹙起眉, 将手机拿远，确认来电是备注为“渺渺”的对象, 又放回耳边, 嗓音比先前冷了些：“你再跟我说几句话。”
顾渺：“……”
要知道，刚才能说出“想你”，这已经达到顾渺脸皮厚度的极限了。电话那头，她叼着吸管降温, 也不明白就打个电话而已，她的脸怎么会烫成这样。
早知道就不该听江燕给的那些建议。
江燕让她多跟男朋友说些好听的情话，促进双方感情, 来让对方欲罢不能。
“你多跟他说些好听的话，男人嘛都是容易上头的生物，我就不信你这样他还能控制得住自己。当然, 他要是什么反应都没, 你可以考虑换一个了，床上不行的男人不能要。”
楚涵这几天都在封闭式训练，每天只有睡前有空看手机，顾渺也不好拿自己这些事麻烦人家。
楚老师没时间, 江老师上任，且江燕这个第二任恋爱导师, 看起来要比楚涵经验更成功些。
尽管顾渺不太理解沈易修为什么反应和江燕说得不太一样, 她想了想, 还是找了点话出来：“我的意思是, 你不在家，小猫特别想你。”
其实并没有。
她飞快瞄了眼埋头干饭的两只猫，觉得沈易修在或不在，对它们来说毫无影响。对粟粟可能有轻微影响，它偶尔会去门口揣一会手，紧接着妙妙过来，它转头就和妙妙玩起来。
“这样啊。”
确定对面是顾渺本人，沈易修靠着椅背，放松眉眼，尾音不自觉上扬。知道顾渺脸皮薄，他故意逗她：“只有小猫吗？”
这次对面沉默的时间更久，安静到，他能听见细微的，碗筷碰撞的声音。他无意逼顾渺，只不过是想和她多说说话。
沈易修很快调转话头：“渺渺，晚饭吃了吗？”
“在吃。”这次顾渺答得很快，她诚实道，“没有你做的好吃。”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顾渺目前就陷入这样的情况，吃多了沈易修亲手做的饭，他出差以后，顾渺点外卖，明明是以前经常吃的那家，她竟然感到不太习惯，油放得很多，味精的味道很重。
顾渺想，如果沈易修不接手公司，单开个餐馆，白手起家的话，说不定也能做成很大的餐饮连锁店。
还有个新的问题。
顾渺在丽水湾的那间房子，占地只有一百平左右，一个人居住不会感到空旷，再加上经常有朋友来找她玩，她从来没有孤单过。
但华江悦府这里，这套平层占地近三百五平方米，偌大的空间只有她一个活人，想想还有点悚人。
幸好还有两只小猫陪着，顾渺甚至开始思考，要不要再多养几只小动物。
顾璟老开玩笑说她没千金小姐该有的心态，看看人家豪车别墅，整得多气派，不像她房子大了要怕鬼，晚上还得把灯全打开。
“这不该怪你？”彼时两人都还住在顾宅，三天两头掐架。顾璟这么说，顾渺必然要反驳回去，“谁会在亲妹妹才四岁的时候硬拉着她看恐怖片啊？留下心理阴影不很正常。”
顾璟：“少来碰瓷，你那会看得懂吗？你还盯着那女鬼笑呢。”
顾渺：“就是看不懂才笑啊，后来越想越可怕。”
顾璟嗤笑：“辣鸡。”
顾渺：“滚。”
“渺渺？”
顾渺蓦地拉回思绪，脑海不自觉浮现雷雨交加的夜晚，那红衣女鬼吊死在树上的情景。小孩子想得少，总是无所畏惧的，长大就不一样了，她能从那一个画面延伸出整个鬼故事，自己吓自己。
电话那头，沈易修温和道：“你突然不说话，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抱歉。”顾渺抱起一只猫，感受怀里温热的温度，心里才稍稍安定下来点。她站起身，把屋子里的灯全部打开，“刚才没仔细听，你能重复一遍吗。”
“……”
沈易修无奈：“只是我的合作伙伴告诉我，我们即将到达用餐地点，我可能要挂电话了。”
“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会有强降雨，可能会打雷。”他注意到她那边的动静，略有所思，“妙妙是我弟弟捡的流浪猫，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是雷雨天会应激，要人抱着睡觉，可能是流浪的时候带来的阴影。”
“能麻烦你帮忙照顾它吗？”
顾渺：“可以的。”
沈易修笑：“好的，那妙妙就交给你了，有需要帮助的地方随时可以打我电话。”
电话挂断。
沈易修侧目。尽管郑先生有意收敛，状作在看文件，沈易修仍发现，他的视线有意无意往自己脸上瞟。
中年男人就这点不好，尤其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闲来无事就爱八卦小辈，乐衷于给小辈牵线。
抛开这点外，这位郑先生是个合格的合作对象。沈易修阖上眼，不欲与他计较，也不介意在这方面卖他个面子：“您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
沈易修如此大方，反倒令郑先生犹豫起来，总觉问无可问，在这方面，沈易修几乎把他的想法写在脸上。
在生意场上待了这么多年，郑先生与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其中不乏和妻子白手起家，立业后立刻找小三抛弃原配的，在外立爱妻人设实则两人各玩各的，忙于工作疏于家庭的，比比皆是。
郑先生对这类人敬而远之，也并无必须要和这些人合作的项目——可合作对象这么多，何必拘泥于一些歪瓜裂枣上？
一个人对于亲近之人的态度，一定程度上能表明这个人的真实性格和为人。
刚才的怂恿，是八卦，也是试探。
通过和沈易修的交谈来看，这个年轻人有野心，沉稳内敛，做事非常有自己的想法，也精于算计。和这样的人合作，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对方能力优秀，他的资金能够得到保障，坏处也同样，对方过于优秀，倘若想算计他，他很难跑掉。
不过根据他对于妻子的表现。
那一声声“渺渺”，听得他都嫌腻歪，非常显然，在这场感情中，沈易修投入的要比他的妻子多得多。
迈巴赫停于一所高楼前。
郑先生并未立即下车，他盯着沈易修看上半晌，忽地笑出声，主动伸出手：“沈总，合作愉快。”
听到这话，沈易修便清楚，这场合作已然板上钉钉。
他伸手与他回握，微笑道：“合作愉快。”
-
晚间时候，临近晚上十一点，顾渺正在刷各路视频，研究自媒体行业未来的可行方向。
顾渺后来将第二次去时拍的照片修了下，又发了条视频，流量有是有，但显然没有之前那条的高度。
这个结果顾渺并不意外。
这个行业运气和实力兼不可少，不是每一条都能运气那么好，爆到花店第一条时的热度。且同题材暂时没法再利用，趁现在号的流量走势还可以，她得赶紧筹备新的内容。
有个不知算好算坏的消息是，楚涵在学校和舞蹈业内的知名度还挺高，有不少校友认出了她，扒出了她早年参加舞蹈比赛的视频，平白多了份热度。
距离楚涵比赛还有一个星期多一点，本着热度不蹭白不蹭的原则，顾渺决定和楚涵商量一下，问问能不能去她练习的地方拍段小视频。
楚涵回她说，她得去问问老师。
两只小猫都被顾渺抱到床上，因为这间本来是沈易修的卧室，这床被子是她来了以后，阿姨新换的，顾渺还没睡习惯。
她原来的那套被子留在丽水湾。顾渺有想过要不要跑回自己家睡，又觉得这样不太尊重沈易修，硬生生打消这个念头。
外头悄无声息下起小雨，待顾渺意识到的时候，小雨已经转为暴雨。急而猛的雨点拍打着窗沿，霎时间，仿佛天地只剩下浩大的雨声。
幸好还没有打雷。
顾渺窝在床上，曲起膝盖，把两只猫搂在怀里，默默调高视频音量。从前这样的天气，总是有人陪着她的。
在顾宅的时候有她哥，虽然顾璟嘴上讽刺她胆小鬼，真需要他的时候，他也会坐在她房间的沙发上，干他自己的事情，等她睡着才会离开。
在南城的那段时间有爷爷奶奶，在丽水湾住，有楚涵，偶尔梁菲和郑相宜也会过来。
严格意义上，这还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在雷雨天待着。
这时，手机亮起，是楚涵传来的回复。
楚涵：【我老师同意了，但要求拍摄时间不能太长，且只能拍我一个人。】
楚涵：【渺渺，你现在还好吧？我刚结束训练，还没回家，要不要过去陪你。】
顾渺很感动，但还是算了。
顾渺：【没事，我这有两只猫陪我。你训练累了早点休息吧，我后天去你那边？】
华江悦府和她训练的地方有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况且现在恶劣天气，行车也危险，她到了也进不来，顾渺还得去小区门口接她。
楚涵租的房子离训练场地只有十分钟不到的脚程，她明天还要早起训练，顾渺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人家。
楚涵：【真的不用吗？】
顾渺：【真的不用。】
好不容易说服楚涵，顾渺刚放下手机，一声闷雷在天边作响，几秒后，惊雷伴随着闪电，在刹那炸响耳边。
顾渺被吓得一个激灵，心里咒骂顾璟千万遍，下意识想打电话骚扰他，翻找通讯录时，无意间点开通话记录。
首位赫然是沈易修。
想起几个小时前他说，有需要随时可以打他电话。
她舔舔唇瓣，鬼使神差，拨通了他的号码。